是啊，穆笙说的对。
在皇上面前从来不是自己有资格说什么，都是穆笙有资格才对，要不是这样，上一辈子也不会相府那么悲惨。
“是的，刚才是我没了分寸，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含儿也是没耐心了，所以才叫着穆笙夫人，可是含儿没想到，自己偏偏叫着穆笙夫人，穆笙就会更加生气！
而且生气来的有些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含儿的脸上。
含儿真的特别懵，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穆笙这么对自己，自己一直有分寸地说着，而且顺着穆笙的意思，没有跟穆笙顶撞，为什么自己都这么做穆笙还那么过分呢？
“怎么了？为什么不还回来？我记得我最开始来到相府的时候也是这样，打了你一巴掌，但当时你不是特别有骨气地还了回来吗？不是说着你是江越的妹妹，我根本没有资格这样欺负你，那你现在呢？现在为什么不还回来呢？你也知道有些东西就是你做错了，正是因为你没有底气，因为你做了亏心事，所以你才不敢还回来，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上一次你有什么底气？你又凭什么有底气呢？”
含儿捂着自己的脸，是的，这一下穆笙打得很痛，而且含儿确实没有理由还回去了，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跟江越在骗着所有人。
自己有什么资格还回去呢，可是含儿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在穆笙的面前，已经表现的很恭敬了，还要自己怎么样呢？
所以含儿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是捂着自己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是穆笙偏偏不肯就此罢手。
不是江含刚才一口夫人的叫着自己了？
“江含，我希望你记住，无论是在相府还是在皇宫，都是我的地盘。江越他虽然心里有你，但是他要护的那个人终究是我，皇上更是如此。所以到了皇宫你最好安分一点，刚才的那巴掌打的重，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想让你的脸上留着那巴掌印，更希望那巴掌印能够明显一点，只要足够明显，说不定皇上就能问着你，问着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啊，到时候你可一定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让皇上知道那是我打上去的，我就在想皇上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心疼你，还是觉得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能让我出手打你一巴掌？”
这些挑衅江含都默默的听下，然后忘记。这些自己都没有资格往心里去。
含儿甚至在想着，或许江娆说的对，自己不能一直这样呆在相府。可是穆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就算自己离开相府，穆笙也不会善罢甘休，好像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只能祈祷着穆笙会遇到自己真正的良人。
“是，我一定会记住夫人说的这些。”
含儿又说了一遍夫人，那些一口一口的夫人就是为了让穆笙难受。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折磨着。
要是能有一个人在调节这份痛苦该有多好。
可能穆笙都觉得自己无聊，所以又说了一些话之后就离开了。
穆笙走了之后，含儿在铜镜面前看见了自己的脸，是的，那个巴掌印很深。
不然的话，都过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这么明显呢？
自己都还没进宫呢，都已经开始担心着这担心着那，不断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提醒着自己这儿提醒着自己那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含儿突然觉得那些人真的好无聊，自己不过是想好好生活，怎么就非要有人站出来。
所以最后含儿进宫的时候，本来还有的那些紧张害怕，到最后都磨成了平淡。
所以含儿在见到皇上的时候，哪怕面对面见着。
原来这就是上一世害自己跟江越那么惨的皇上。
含儿甚至是仔仔细细的看着。
想着皇上看上去也不是一个没有自己主意的人啊，怎么就会被穆笙的那些话迷得没有分寸？如果皇上真的信任江越，器重江越，那怎么会因为穆笙说的那些就让整个相府陪葬呢？
“那画像是你画的？”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自己画的，那皇上让自己进宫是为什么呢？江含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的皇上有点傻。
“是的。”
“那你画的人物真的很特别，特别有神韵，你是不是也能画其他人？”
含儿点着头，不知道皇上是想让自己画谁，难道是画着他自己？
“是不是已经不在的人，但我可以跟你形容她长什么模样，你能够根据我讲述的这些画出来吗？”
含儿真的挺想不明白的。
皇上跟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呀？皇上又想让自己画着谁？含儿被皇上叫到皇宫，本以为是因为穆笙，难道穆笙不才是皇上唯一爱过的人吗？那皇上现在又在为谁惋惜呢？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画好，但是我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一下？可是这是皇上想要的答案，并不是的。
皇上甚至在想，在江含来之前，自己一直期待着，特别期待，因为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江含身上，那江含现在又说什么呢，说自己没有办法保证，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你知道吗？我要的不是尝试，如果你只能尝试的话，那我听说你是江越的妹妹是吗？那如果你画不好，我取了江越的性命如何？”
含儿皱着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上是疯了吗？穆笙还没跟皇上说那些事情呢，这还没挑唆呢，皇上就想要江越的性命了，难道皇上忘了是他自己帮江越做到这样的位置吗？
所以皇上现在到底又在为谁做这么疯狂的事，一定是女人，难道在皇上的心里自己爱过的那些人都比江越还要重要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江越真是太惨了。
“好，那我一定能做到，但是有句话还是想跟皇上说，江越不是一个筹码，我不知道江越在皇上的心里到底算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称职的大臣，对于皇上来说忠心耿耿，所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事情皇上都愿意用江越的性命威胁着我，皇上明明可以好好跟我说，可是皇上偏偏用江越的性命，难道皇上不怕这件事情传到的江越的耳朵里江越会对皇上心寒吗？难道这些皇上都不怕吗？”
含儿说这些也是对皇上很是无语，不然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直接。
突然皇上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整个宫殿回荡。
这回声突然让含儿想起来，自己很早之前做过的一个噩梦，是啊，梦里的皇上也是这样笑着的，然后下一瞬间江越就倒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着我，好好跟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好好说，江越他是我的臣子，那我要他死他还能够活着吗？所以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这些？”
含儿没想到皇上会说的这么直接，而且含儿更是没想到，本来以为皇上对江越还能有一些欣赏，有一些器重，但没想到在皇上心里，江越从来什么都不算。
这些话含儿一定不会对江越说，因为这些话真的太伤人心了。
“是的，我没有资格，所以皇上就说着要画什么人吧，我希望自己能早一点画好，这样也能早一点离开这皇宫，这里不属于我，我更没有资格在皇上的面前说任何话。”
从含儿进来，皇上就已经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去了。
当含儿那么说的时候，皇上竟然一下子变得温情起来。
“我，我想让你帮我画虞贵妃，其实我最喜欢她还是虞美人的时候，你知道她吗？她特别的温婉，她的性格就是那样，不是假装的，是真的让人觉得特别舒心，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总能轻松很多，她从来不管那些宠爱，只想着自己每天能够开开心心的。在她身边，我总能觉得自己也变得幸福。”
皇上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游离，说着说着自己就停了下来……
含儿好像知道皇上说的那个人是谁了，正是因为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才觉得眼前的皇上特别虚假，难道皇上忘了吗？是自己让皇后随意处置虞贵妃的。
还是五马分尸，如果皇上现在真的有心，真的在想着那个虞贵妃，岂不是现在特别恨皇后了？
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决定都是自己默许的呢？含儿突然觉得，就算自己画画出来了，皇上放在自己的枕边，每日想着。再怎么想，虞贵妃也不可能回来了，原来这就是帝王的深情。
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可惜。
“我还记得她特别贪吃，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吃的软乎乎的，她还那么小，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还记得每次我送她的那些衣裳，她总会欢天喜地的。可惜我再也看不见了……看见你画的穆笙，我真的觉得穆笙好像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所以我才想着要是让你画虞贵妃的话，你一定也能把它画得栩栩如生，也能让她像是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皇上越说越深情，可是含儿只觉得可笑，自己能怎么画得栩栩如生。
自己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虞贵妃。
而且想到虞贵妃最后怎么死的，真的一下子闭上了眼睛，画面太残酷了！
“所以你是不是能帮我把虞贵妃画出来，就像之前一样，你可以画她吃饭的模样，可以画她穿上漂亮衣裳的模样，甚至可以画她酣睡时的模样。没关系，要多久的时间都可以，只要你能把虞贵妃画出来，我真的真的太想念她了，可是闭上眼睛，她的模样变得越来越模糊……本来在她的身边我是最舒心的，可是现在却觉得心里很痛……”
听见皇上那么说，含儿甚至想问着皇上，现在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是不是血肉模糊呢？是不是想到虞贵妃被撕裂的身体？
但是这些话含儿终究没有问出口，终究是知道自己在皇宫里，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就算再怎么没有心也是皇上，也是自己没有办法惹怒的人。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而且在等着含儿的回复。
含儿也是想其他的事情想的太出神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觉得做不到吗？为什么不说话呢？要是做不到的话，要不要你去那边问问她，问问她为什么不肯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都要变得模糊，你去帮我问问她好了！”
皇上说的那些话越来越疯……
幸好还隔着距离，要是皇上就在自己面前，一定会失控的摇晃着自己，就像穆笙在自己面前发疯一样。
虞贵妃已经不在了，自己要怎么问着虞贵妃呢？
如果自己真的可以问虞贵妃为什么在皇上的记忆里变得越来越模糊，那得到的答案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呢？虞贵妃肯定是恨着皇上的呀，如果不是恨又会是什么呢？
“皇上也别太难过了，我一定会努力画出来，会让虞贵妃在皇上的面前变得清晰……”
这些话让皇上特别开心，不停的问着含儿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的，不过能不能麻烦皇上让我去虞贵妃住的那里，我想问一问那里的宫女，想从她们那里听到更多关于虞贵妃的事情，这样也能有利于我很好的把虞贵妃画出来。”
对于含儿说的这些，皇上自然同意。
“好好，那你快去，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无论多久一定要把虞贵妃画出来。”
皇上的声音甚至都哽咽了……
看见皇上的那些反应，含儿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都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现在还要那么委屈？就像自己什么都不做又伤害了所有的人，而且还执迷不悟，继续伤害着更多的人。
含儿甚至觉得这样的皇上简直就是傻，明明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觉得皇上应该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会被人迷惑住，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想东想西，自己做的错事又没有勇气承担，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含儿被那些宫女带着往虞贵妃的住处走时，还甚至在想，如果虞贵妃在天有灵，会不会恨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讨厌着自己，不应该帮着皇上的，虞贵妃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就是在伤害着她，因为虞贵妃肯定不想自己的画，整日在皇上的手里握着。
知道虞贵妃一定不想，自己站在虞贵妃的角度，也替虞贵妃觉得不值，觉得遇见皇上是虞贵妃这一辈子最倒霉的事，但是自己能怎么做呢？
要是不帮皇上画出画像，那可能都等不到穆笙想要报复自己跟江越，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所以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活命，含儿只能努力把虞贵妃画出来，这样自己跟江越才能躲过这一劫。
来之前江越甚至说着，要是皇上想把自己留在皇宫，江越愿意用整个相府来跟皇上换自己。
可是江越肯定不知道，在皇上心里别说是整个相府，任何人都没有在皇上心里有分量。
含儿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该怎么跟江越说，该怎么告诉江越，皇上用着江越的性命威胁自己。
所以自己跟江越已经那么惨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自己先对不起虞贵妃了。
而且从皇上的描述中，含儿知道虞贵妃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那虞贵妃痛恨着皇上，不会原谅皇上，自然就会明白自己想要保护江越的心了。
含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就是想让自己的心能够没那么愧疚。
虞贵妃已经不在了。
应该会懂得自己想要护江越周全的愿望吧。
想着想着，含儿才突然意识到，都走了很久，可还是没到。
好歹也是一个贵妃，怎么可能会离皇上住的地方那么远呢？
“我们什么时候到呀？不是都已经走了很久了吗？皇上之前一定很宠着虞贵妃，难道皇上也这么奔波吗？”
含儿只是觉得蹊跷，所以才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是的，都已经走了很久了，明显都已经很偏了，周围也没什么人，所以其中一个宫女才小声跟含儿说着。
“你可能不知道，其时虞贵妃的住处早就过了，前一阵虞贵妃得宠，皇上几乎日日去着虞贵妃那儿，可是谁知道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虞贵妃不在了，皇上特别伤心，就让原先侍奉虞贵妃的那些宫女都搬到了极其偏远的地方，可能就是皇上怕自己看见那些宫女会想到虞贵妃吧，所以才让那些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过皇上倒是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到虞贵妃那，一呆就是一下午。不过只要天一黑，皇上一定会出来，不会晚上的时候还呆在那，估计也是害怕，毕竟虞贵妃生前是那么温婉的一个人，谁能想到死的时候那么悲惨。让那些宫女都离开，这样也刚好不会碰见在那里伤感的皇上，所以咱们现在才走了很久。”
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听到宫女说的这些，含儿一点都不觉得深情，只觉得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