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的笑容僵在了任源的脸上,见后者此话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喂,我说月主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你指哪句?”
“就是呃,引爆镜月世界这句。”
“不是哦。”银袍男子边一丝不苟的修缮着梦之山外围的防护结界,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等我们离开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我就动手。”
“你不是只剩一缕残念了吗?”任源有些不安的问道“这种情况下你真能,完成引爆整个独立世界这种事?”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剩一缕残念,便做不到了?”银袍男子将对方的紧张,尽数看在了眼里“那可是我的独立世界,那方世界的本源可是握在我的手中。”
“不是…你拿这个作为筹码,来威胁他们我能理解。但你要是真下手引爆镜月世界,未免就有些过了吧?”任源抬手重重的压在自己的右肩之上,体内大量朝后者涌去的异常之力登时一滞。带动迷你版银袍男子的身形,仿佛磁化的影像发出阵阵晃动。
“怎么,你不同意我这样做?”前者肩上的银袍男子收回远望的视线,平静地问道“你也打算,站到他们那边吗?”
“这不是立场问题,你应当知道镜月世界若是被引爆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任源瞪起双眼,肃声说道“你想把整个世界毁了吗?!”
“他们不是也把我的世界,给毁了吗?”
“你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活人,就是你女儿!”任源驳斥道“而且她现在不也好好的,被你给带出来了吗?”
“我们父女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也算好好的吗?”银袍男子不屑的笑道“我的独立世界里只有花花一个,所以可以随便被毁掉。你们的世界人口众多,所以毁不得?我倒是不知道,你伪神之躯还挺讲大义的。”
“和这些都完全没有关系好吧,关键在于引爆镜月世界,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任源急切地劝阻道“镜月世界捏在你手里,就还算谈判的筹码。你若是直接引爆了,那么就等于和各方彻底翻脸了!他们接下来绝对会不计代价的,追杀你女儿的!”
“追杀花花?那也要等他们能从爆炸中存活下来再说,我也蛮好奇现世世界的地球,撑不撑的住这下。”银袍男子冷冷笑道“至于说到好处,我看你是想说对你没什么好处吧?他们既然动手把花花逼出了镜月世界,那这个独立世界留与不留对我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那他们对你女儿的报复呢?难不成你以为他们会对外公布这是小行星撞地球,然后就忍气吞声的结束了?你有没有相过,这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我若是没有想过,也不会把这张牌放在最后了。”银袍男子眉头轻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若是他们真像你说的那样,有能力压制住我引爆镜月世界。那么你口中的严重影响,根本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们没这个能力呢?”任源追问道
“如果他们没这个能力,那么就该清楚怎么做才能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只是在提醒他们。我手里捏着怎样的
筹码,以免他们忘掉。”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能被使用的筹码,才有价值不是吗?”
“所以…”任源有些后悔帮对方将月光花从镜月世界中带出来,解开对方最后的限制了。他只是打算借机挑动后者,顺势从其余两方势力手中争夺月光魔女的掌控权。可并没有打算,真闹到彻底掀桌的地步。
“那你觉得他们真能做的到吗?”
“我不觉得他们能够做到。”银袍男子轻蔑的说道“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的做法倒像是蛮有自信的。”
“我真是理解不了,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来惹你这头怪物。”自知无力阻止后者的任源长叹一声,语带无奈的说道“你当初既然决定去死,为什么就不能死的彻底点呢。”
“对于这件事,我也非常后悔。不过事已至此,后悔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银袍男子淡然问道“那么你呢?你会借给我力量修复结界的吧?毕竟,这也是你和我交易的最后筹码了。你也不想在这和我对抗,对不对?”
“我能怎么样,我只能祈祷事情不要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了…希望他们真像我猜的那样,有压制住你的实力吧。”心里也没多少底的任源松开了左手,放开了对自身独立现世的钳制。
“我还以为你更希望我赢呢。”重获力量的迷你版银袍男子稳定了身体,回望向镜月世界的方向
“若他们这些年真准备了什么底牌,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
包围镜月世界的晶壁上,那道被逃逸的梦之山所撞出的孔洞,正在无尽的异常之力灌注下迅速弥合。涌进独立世界内的异常之力洪流,在骤然增加。似是想要凭此彻底压制住银袍男子,以免再发生世界飞离的状况。
苍穹之下立于光铸战车中的银袍男子低头静静感应着女儿行进的距离,估算着还要多久能够完全逃离独立世界毁灭的余波。空余的手掌扯过战车上的缰绳随意一抖,桎梏着九条银龙的鞍辔寸寸崩裂,化作了漫天散落的星光。
获得自由的九条贯天银龙齐声怒啸,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万丈长躯犹如白糖入水,很快便消融在了整个天地之间。没有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伴随着九条银龙的消失,早已散碎如沙球的镜月世界,却似水如沸油火落草絮。以前所未有的程度,激烈的动荡了起来。若说之前银袍男子操控无数世界碎片的手法可以说是极为暴躁,那么此刻这些世界碎片的状态则堪称暴虐。其疯狂的运动轨迹,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操控的可能了。
“这样都不肯出来解释一下吗?”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如此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有把握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准备怎么办吧。”
大量的世界碎片,已经开始流露出崩裂的征兆。原本生机消散的死寂世界,此刻却以另一种形式,极为鲜活的运转起来。能量湮灭前所散发的光热异象,照亮了每个角落。只待它们的创世神心念一动,便释放自己全部的能量,为这个世界献上最壮观亦是最壮烈的终结!
此刻银袍男子已不
想去管,当年提出合作之人的解释了。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尽可能的,远离这场他也有些不确定规模的爆炸。他要所有妄图伤害花花的势力,付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的惨烈代价。
在狂乱的能量洪流冲击下,镜月世界外面的厚重晶壁开始不断的发生破裂和扭曲。尽管背后操纵之人,仍在努力的修补这层隔绝镜月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唯一屏障。但仅仅只是爆发前夕的能量泄露,就已经让这道防线有些招架不住了。
可以想象若是整个镜月世界彻底爆炸,席卷寰宇的能量冲击,绝对不是这层薄薄的晶壁所能阻隔的。届时现实世界绝对会,化作惨烈的炼狱。
这是场毁天灭地的末日风暴,堪称来自神明的无尽怒火!
“再拖下去的话,老家伙们怕是要坐不住了吧。”立于虚无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满是恶趣味的笑笑,将一双泛着青白色的削瘦手掌,自袍袖中伸了出来。遥望着风暴中心的银袍男子,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的打出了串玄奥的手印。
随着最后一道手印的落下,濒临崩溃边缘的镜月世界整个猛地一震,接着犹如时间静止般停下了所有的异动。不管是龟裂的世界,还是爆燃的火焰,抑或放射的流光。全部被凝固在了原地之中,无论是有形的物质还是无形的力量,皆尽无法再发出哪怕丝毫的颤动。
就连亲自引发了这番异象的普罗米修斯也不例外,变幻如雾的虚无之间刹那间凝固如辣。隐匿其中的黑袍光头男子,十指还保持着最后绽放如莲的手印造型。
垂落的袍袖衣角,也僵硬的维持着飘动的形状,亦如男子脸上僵住的笑容。只余那双隐没在墨镜之后的双眼中,还流转着带着讶异的深邃目光。显然这个结果也很有些出乎,他本人的预料。
仅凭普罗米修斯自己,当然无法将濒临崩溃的镜月世界整个锁住。单单只是月之领主遗留的残念,便已经令他应付起来颇为艰难了,如果不是操纵着庞大异常之力的第三方生力军加入,为他分担了大量的压力,他能不能在银袍男子不顾一切的愤怒攻势下撑到现在,还为未可知。
实际上他仅仅只是打开了一道门,甚至连开门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确定了通往镜月世界的门扉位置,为不该降临此处的存在,提供了个勉强算是明确的方向。而后者便在这瞬间穿越了无尽的距离,降临在了这方世界之中。
镇住了整个镜月世界的,是方白玉构成了祭坛。准确来说,是踏在白玉祭坛之上的,那条不可名状的事物…
…
“怎么可能!”
半身自任源肩头生出的银袍男子分身,突然间神色剧变,罕见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之前的从容与淡定,与此刻荡然无存。连同吸取前者异常之力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闻声亦感惊讶的任源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出出声问道“怎么了,是结界发生了什么问题吗?修不好了?”
“不是,不是防护结界的问题。”迷你版银袍男子此刻的脸色,和他披在身上的长袍一样的苍白,声音难抑颤抖的说道
“可能真的被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