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伤流年突如起来的激动反应吓了一大跳,面露愕然的问道
“那个…流年哥,您认识这个任源?”
“我当然认识他,不过这不重要。”伤流年急吼吼的冲着少女问道“他是私下里和你接触过是吗?他都和你聊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有些被吓到的少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面色迟疑的说道“当时我失忆了,他主要是在帮我找回记忆。”
看到下方两人的反应,伤流年顿时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有些吓到两人了。当即按捺下了翻涌的情绪,放缓了语气道“那个孟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刚才确实有点激动了,不过并不是针对你。”
“你们并不知道,虽然这个任源确实是我们对灾部的人。但此人极其危险,而且行事又非常的残忍诡谲。我是担心你们在和他的接触中,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刚才问的时候,显的有些急了。”
“哦,这么说那个任源,果然不是个好人啊!”听完后者的解释,孟浮笙恍然大悟般的说道“难怪呢,我第一次见他就感觉这个人很危险。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卖力的,挑拨我家的家庭关系。他要是个好人,做事怎么会那么鬼鬼祟祟的。”(详见第二百八十九章)
“流年哥,你方才不是还说,对灾部是负责处理神秘事件的国家机关,是负责守护人民安危的吗?”柏天清也疑惑的问了出来“那为什么还会任用,如此危险的家伙呢?”
“这个嘛…”伤流年略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虽然任源这个家伙,在工作上确实存在些许瑕疵。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在过去他也为对灾部,建立过许多很重要的功勋。倒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就把他认定为坏人。”
“就是说,将功折罪喽?”柏天清想起自己那个同样在警局中风评不佳的师父,好奇地说道“但是如果按照流年哥你之前的说法,异人对现实的影响几乎都是很严重的吧?你们对灾部就不怕这个任源,惹出不可收拾的祸端来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对灾部负责的工作,都是不能向公众公开的。还要考虑到在处理过程中,如果避免异源的影响扩散。”伤流年苦笑道“我们对灾部这边,也是有很多难处的。做出这种安排,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虽说此人极为危险,我们对灾部对于他的监管同样也是非常严苛的。基本上不会放任他对社会,造成过大的危害和影响。在这点上,你们是完全可以相信我们对灾部的专业程度的。”
听到后者这么说,柏天清和孟浮笙反倒感觉增加了对方话语的可信度。若是其一味吹嘘对灾部的正义性,难免让首次听说这个机构存在的两人感觉抵触。并且后者对于那名自称任源的男子评价,也基本符合孟浮笙自己的认知。
“我相信流年哥你的说法。”少女点点头道“虽然第一次见到那个任源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不过之后接触来看,姑且还算是个蛮靠谱的人。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说自己不是警察为什么白天还和鱼警官一起行动。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因为他是你们对灾部的人啊。”
“虽然知道我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囚禁之后,对灾部重用了他。但我没想到部里竟然会让他,随意和普通民众接触。”伤流年神色严肃的问道“所以孟姑娘,他因为什么找上你了?”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麻烦了…”说着少女向身畔的柏天清,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要不柏哥哥,你帮我说下吧。我感觉我自己说的话,恐怕说不清楚。”
“嗯,那就我来解释吧。”毕竟
之前后者已经将当时的细节,统统告诉他了(详见第七百八十六章)。柏天清接过话头道“要说清楚这件事,还要从我们警方开始调查马雯自杀案这件事,开始说起…”
正好趁此机会,柏天清将过去这一个半月来,他和师父鱼谦为什么会怀疑马雯案有蹊跷。以及接下来,如何从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找到了与此案相关的李曜战。之后又如何怀疑上的孟浮笙的父亲孟伟,直至最终自己在协助少女逃家的那晚,如何重伤入院。全部告诉了此刻,正被触手缚住的伤流年。
而后者也在他的叙述过程中,不断的将这期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给补充了进来。包括他如何接到对灾部下发的,关于八个问题区域的排查指令。之后又是如何在调查过程中误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圈套,而被降临派设下陷阱捕获。
当然有关自己被龙牧兼未婚妻上官善水背叛暗算的内容,他还是在叙述中很谨慎的隐藏了起来。包括很多对灾部不能被下方两人知道的隐秘,他也紧守口风一字未漏。对这边世界缺乏了解的柏天清,自然无法看出其中的端倪。
不过即便如此,这番交流也仍旧让两人心中大生茅塞顿开之感。尤其是柏天清,因为重伤住院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到案件有关的线索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只要意识稍一清醒。他便在脑海中将之前的调查结果不断排列组合,进行高强度的案情推演。可却迟迟取得不了,任何有价值的进展。
此刻在伤流年的帮助下,他的很多疑惑都抽丝剥茧般将真相,展现在了他的面前。比如本应由刑警大队二队负责的,S市周边乡镇六名护林员持枪失踪案。突然来到S市,接手了警队案件的省厅专案组。还有发生在马雯和李曜战两案中的,种种常理难以解释的现象。
其中很多问题,现在看来可以说完全就是单纯的视角问题。柏天清不得不承认后者说的没错,这些案件交给警方调查无论怎么努力,最终警方都只能以自杀来结案。因为警方的工作理念本身,便是与对灾部的理念背道而驰的。
就算知道了真相,警方也绝不能向公众宣布马雯是死于诅咒。这毫无疑问会引发,巨大的社会动荡和不安。从这个角度来说,对灾部这个机构以不为人知的状态存在,也是有着毋庸置疑的必要性的。
“原来在我被囚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吗…”伤流年轻叹道“这样看来,孟姑娘的父亲孟伟,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啊。这么看来小柏你的上级鱼谦,应该是被对灾部征调了。而且竟然连任源都没有能成功,帮孟姑娘你找回记忆,看来这里的问题并不简单。”
“流年哥,这么说你也觉得…”闻言少女神色愀然的问道“我父亲真有问题了?”
“不仅你父亲有问题,从刚才小柏的话来看,你家的那名叫小安的女仆恐怕也很有问题。”伤流年笃定的说道“虽然任源这个家伙,很多时候都让人无法放心。但他的能力还是很出众的,判断一向都非常的精准,既然他觉得你父亲有问题。那么就肯定,多多少少是有问题的。”
“我知道我父亲,可能并不能算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好人…”纵然对于父亲的真面目早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后者如此直白的论断,少女心里还是感到分外的难受,犹不死心的问道“可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任源判断失误了,或者说误会我父亲了呢?毕竟你也说了,他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对吧?”
“唔,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伤流年看出少女一时并不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和降临派勾结出卖女儿的恶棍。心中一声轻叹,语气平淡的顺势安慰道“这也只不过是我和小柏的主观推测而已,是真是假尚未可
知。孟姑娘你大可不必,将此过于放在心上。”
这边孟浮笙也不傻,一眼便看出了后者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安慰自己。并且对方越是照顾自己的情绪,她心里越是感到无处发泄般的难受。还不如双方各执己见的大吵一架,反倒会觉得内心舒畅很多。
事到如今那座雕像之中是不是寄宿了马雯的灵魂,父亲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将那座雕像放进了自己的卧室中(详见第九十八章)。在孟浮笙看来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方才两人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就算柏天清和伤流年极力试图掩饰。她也已经嗅出,隐藏在支吾言语里的真相了。
自己恐怕只不过是,父亲和降临派讨价还价的一介筹码而已。上次自己失踪之后又被送回来,估计是双方没有彻底谈妥。而这次自己又被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变态光头逮到,八成是双方这番将条件谈妥了。
而抹消了自己上次被绑架的记忆,已经是孟伟作为父亲,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仅存的一点温柔了。当然这点“温柔”更大的意义,可能还是为了更好的抓稳她这张筹码。再联想到父亲前些天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应该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连周围恶臭都忍耐了下来的孟浮笙,打心里涌上一股生理上无法接受的恶心。
“呕…!”
在一阵似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干呕之后,少女心头只剩下无尽的伤感与悲凉。
“孟姑娘,你…”柏天清忧心忡忡的拍着少女的背部,手里提着装水的器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对方。
“没事,这个什么劳什子神躯碎片,真是有够臭的。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孟浮笙抬起脸来抽了抽鼻子,故作轻松的笑道“流年哥你可真厉害,被关在这种地方都能忍得住。你们先聊吧,我还是往稍远点的地方站站吧。”
说完少女便起身走到远处,背对着两人默默蹲了下来。看着薄雾中少女隐约可见的萧索背影,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沉默了下来。两人知道这个时候与其上前安慰,不如让孟浮笙自己静静更好一些。
“咳咳,那个流年哥。”柏天清轻咳一声道“之前我没听错的话?您好像是说,你们对灾部是在你被捕之后,才启用了那个任源的?既然是您被捕之后的事情,您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告诉我的。”伤流年解释道“我被抓住之后,他们还派人来审问过我几次。我是从审问的降临派祭司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接下来我也能见到,除了那个普罗米修斯之外的,降临派的人喽?”
“也不一定。”伤流年想了想道“说起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有一阵,没有来这里折腾我了。要不是困住我的这个神躯碎片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我都以为他们忘了我的存在呢。”
“只怕再见到降临派的人,就是我和孟姑娘被拖去做祭品的时候了。”柏天清苦笑一声,回身看了看远处道“流年哥,孟姑娘那边您关照下,别让她跑远了。我还是打算再继续往前走走看,看看这是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的安排,究竟会不会再走回这里。”
“嗯,你去吧。”伤流年颔首应允道“我想既然普罗米修斯并没有限制你们的行动自由,你就算走远点也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当然即便如此,小柏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放心吧流年哥,那我先去知会下孟姑娘。”柏天清洒然一笑道“如果我们猜的没错,我很快就会回来啦。”
说完他冲后者挥了挥手,转身朝着蹲在远处的孟浮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