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鱼谦的疑问,任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理论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普罗米修斯和我一样,是收到过月之领主邀请的人。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像我这样把你携带进去。强行将普通人送进去…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花花的人偶,我实在不能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把人送进镜月世界,很难吗?”鱼谦问道“我是说,就没有什么仪式能做到这点吗?”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的问题。”任源摇摇头说道“月之领主,就是镜月世界的神。他不允许外界的生物进入自己的世界,那么外界的生物就进不去。我能携带一定体积的物品进出镜月世界,这是得到月之领主允许的。换句话说,这相当于那个世界的规则,就和某种物理定律一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因为外界的仪式而改变。”
“可是…异人们的独立现实,不就是扭曲了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吗?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搞清楚,支撑独立现实的源头是异源。改变了规则的不是异人,而是异源明白吗?”任源肃然说道“拥有独立世界的月之领主,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了。想要扭曲镜月世界的规则,那么起码要达到异源的级别。”
“话说我听凪老先生说,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异源不是吗?”鱼谦想起了那天凪斗对他说的话,不由得问道“他说你实际上算是S级别的异人了。”
“在海边舀起一瓢水,算是用水瓢装了个海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也就是在异人面前抖抖威风,怎么可能和独立世界抗衡。能够进入镜月世界这是我和月之领主交易的结果,我可从来没听说还有别人获得了那个家伙的允许。”
“可是,那个普罗米修斯把人送进镜月世界,这个客观事实总是存在的呀。”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花花根本就不认识他…”任源沉思片刻问道“你和那个普罗米修斯,打过照面吧?”
“见过他两…不,应该说一次。”不愿回想起的记忆涌上心头。鱼谦黑着脸说道“十年前他曾经和我妻子接触过,听他的意思也见过我,但是我并没有印象。唯一一次我和他正面碰上,就是半个月前,他从我手中劫走了孟浮笙那次。”
“另外,他之前还和李曜战有过接触,咖啡店的服务员也见过他。只是咖啡店的工作人员根本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靠谱的视频证据也没有。”鱼谦叹道“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带了那个叫‘隐衣’的东西吧。”
“那,半月前你和他照面的细节,你现在还记得吗?”任源思索片刻问道
“关于那晚的细节,我把能想起来的所有内容,都完完整整记录在后来的报告里了啊。”鱼谦道“你不是看过好多遍了吗?”
“不,那时候你对非自然灾害和异常,还没有很深的认知。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再回想下,以你现在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呢?”
“现在的眼光来看吗…”此时二人也终于到达了六号别墅,将车停稳的鱼谦微楞,把住方向盘陷入了沉思“我想想看,可能是…”
“不用急着得出答案。”任源摆摆手示意前者不用急,推门下了车“你慢慢想,有
了结果回头我们再讨论就好了,我先去下面的医疗室处理点事。”
“什么事?”鱼谦问道
“为接下来的行动做点准备,哦对了。”任源敲敲车窗对着搭档笑言道“过两个小时之后,你也来医疗室,我正好有点东西要送你。”
…
全身沉浸在猩红血池中的金发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刺鼻的血腥味荡漾在空气中,血池四周用十字架固定着四具一动不动的赤裸人体,血液早已顺着她们手足上的伤口流干。虽然不知道被挂在上面多久了,不过想来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感觉怎么样?”体态臃肿的黑人男子站在池边问道
“好多了。”金发男子抬起淹没在池面之下的右手,握了握拳头满意的说道“虽然还有些不灵活,但是我想做下复建练习就好了。感觉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
“只是什么?”
“伪神之躯的那把剑,似乎能够攻击到灵魂。”波彻西摸着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好如初的肩头,皱眉说道“这里还一直隐隐作痛。”
“你最近先不要使用术式了,等养好了伤势再说。另外,刚复原的肢体还不能剧烈运动。”肥胖男子嘱咐道“要再保养段时间,才能彻底和你的身体兼容。”
血池边一内一外的二人,正是为了从任源手中逃脱而抛弃四肢的波彻西,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祭司布莱克。为了修复前者破损的躯体,布莱克不得不调用了四名顶级原胚,花大力气重新构造了前者的四肢。
虽然不满对方昨夜的独断专行,但值百年大计的关键时刻,他不得不尽快让波彻西的战力重回巅峰。现在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不比十年前,且不说成员组成杂糅了太多的外部人士,各个都是同床异梦心怀鬼胎。
最关键的计划执行者普罗米修斯,又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当年他主动找上门来提出合作的请求,布莱克本想拒绝的。奈何分部刚遭受了对灾部的毁灭打击,三号异源也被封印,仅靠他自己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重建Z国分部的。
更何况普罗米修斯手中还捏着张重要的王牌,那就是原本隶属于对灾部的叛逃人员隐士。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远在欧洲的教皇下定决心,给予了普罗米修斯主教的名号,双方合作重建了Z国分部。
而随着计划开始正式推进,之前潜藏在深出的暗流纷纷涌现出来。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私下里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而在布莱克看来,只要迦南之地能够顺利建成,其余的都是不值一提的细枝末节。不管普罗米修斯所图为何,都无关紧要了。
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他就必须有关键时刻能够制衡其余各方的力量和手段。尽管对波彻西之前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是相比之下,想要在普罗米修斯一手建立起来的分部中和其抗衡,波彻西无异极其重要的助力。
“听着,从今往后再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了。教派大计正值关键时刻,绝不可以再生任何的差池。”布莱克严厉的说道“小心主教普罗米修斯的陷阱,到最后他可能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既然如此,教皇大人为什么还要允许这种心怀不轨的异教徒,掌控分部。”波彻西不解的问道“以我们教派的实力,还需要和这种人妥协吗?”
“迦南之地的计划虽然重要,但还不至于因此和Z国的猎人组织全面开战。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个非常强劲的对手,真闹到那个地步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冲击。”布莱克语重心长的说道
“再者没有隐士的帮助,我们也无法在Z国暗中站稳脚跟。与其同时面对猎人组织和普罗米修斯领导的神选者们,还不如与他们合作。毕竟我们的目标和他们并不冲突。如果不是担心局势失衡,我倒是希望教皇大人能多派些人手过来。十年前教派内来的精锐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这些低阶信徒实在难堪大用。”
“我想这倒是不必了。”波彻西剑眉轻挑,自信地说道“士兵的珍贵在于是不是精锐,而不是数量的多寡。正是因为如此,教皇大人才派我来了。”
“你?你也不看看你来的第一天,就给我闯下了多大的祸。”布莱克怒道“教派多年的布局和筹备,险些被你毁于一旦!”
“如果计划失败的话,有损失的不止我们吧?”波彻西辩解道“那个普罗米修斯既然这么做,显然也是准备好后手了。我想就算因此导致猎人那边有什么异动,也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问题吧。”
“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你这个木头脑袋。”布莱克训斥道“显然普罗米修斯那个家伙,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可到现在为止,我们被他耍的团团转,却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对抗还没有正式开始,我们就已经处于下风了。”
“他既然把你编进了他直属的队伍——七罪部队,那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底牌。我们必须尽快找回主动权,等到撕破脸的时候,一切就来不及了。”
面对布莱克的絮叨,波彻西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大祭司应该是在外面待久了,已经丢掉了作为光明神信徒的自信和骄傲。在教派大力的支持下,这么多年下来还没有处理好一个小小的分部,实在是有失体面。
不过自己毕竟奉着主教的名令而来,自不敢将这些抱怨对顶头上司说。低着头应承了两声,表示知道了。岔开话题说道“那么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我们就这样坐着等待毙命的时候到来吗?”
“当然不是。”布莱克站起身来,招招手示意他随自己来。波彻西从血池中爬了出来,顺手扯过旁边的浴袍遮住自己的裸体,赤着脚跟上了布莱克的步伐。
“布莱克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布莱克并未直接解释,带着后者穿过隐藏在家具后的暗道,来到了间隐蔽在地下的石室中。
一条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地下暗河,穿过这件石室,将整个空间照的通明。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光源来自生长在地下暗河中,无数细小的浮游生物。而在石室的中央,摆放着两具水晶棺材。
“这是…”波彻西好奇的走上前去,隔着纯净如水的棺盖,能看到两名年轻的男女分别躺在棺材中。女子胸腔腹部有着数道缝合起来的,规则有序的长长创口,似乎是进行过系统专业的解剖。而男子身上的伤口则混乱的多,主要集中在手脚处,能够明显看出接续的痕迹。
布莱克站到水晶棺前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此次角逐中,我们所掌握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