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伟手中接过了孟浮笙的手,任源架势颇足的将中指和食指搭在上面,闭目屏息开始号脉。鱼谦这边并不了解任源的底细,只是默不作声的看他施为。而孟伟则噙着冷笑,看任源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号了半晌,任源睁眼说道
“令爱脉象平稳,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一时间屋内一片沉默。
“然后呢?”孟伟咬着牙问道
“没有然后了,除此之外健康的很,也没怀孕你可以放心了。”任源收回手不理孟伟那杀人般的目光,冲鱼谦示意道“老鱼你来问吧。”
“嗯,咳咳。”鱼谦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看着孟浮笙顿了顿问道“我这边想问你几个问题,孟小姐能配合我们,回答一下吗?”
“嗯,那个。”孟浮笙不待鱼谦继续开口,率先抢着问道“你的手下…啊不是,下属,也不对。你们叫同志是吧?那个柏警官呢?今天怎么没来?”
“小柏他…”鱼谦没想到孟浮笙当着众人的面,先问了自己,而且还是这样的问题。旁边孟伟脸色微变,任源的表情也变的微妙起来。现在就是傻子都知道,孟浮笙和柏天清之前有什么问题了。
“我被调到专案组了,他只是实习警员并没有被抽掉进来。现在我并不和小柏同事了。”鱼谦简略的将柏天清带过,不给孟浮笙再次发问的机会“这些事我们稍后有时间再聊,孟小姐,这边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哦哦,好的。”话一出口,孟浮笙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不适和。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的父亲并不能让她安下心来,而大段记忆缺失又深深困扰着她。因此当看到那夜帮助自己逃家的鱼谦之后,潜意识中的信任感和亲近感,让她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那么孟先生,您能先回避一下吗?”鱼谦转头看向孟伟
“好,我在楼下等你们。”孟伟倒也不夹缠,痛快的起身出了房间。
前脚孟伟出门,后脚任源就从怀了摸出了探测器测了一圈,蒙上窗外的监控摄像头后,将电磁屏蔽系统打开摆到浮笙床头,示意鱼谦没有问题了。
“孟小姐,你还记得三月十二日晚,就是你被劫匪带走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鱼谦沉声问道
“这东西,靠谱吗?”孟浮笙指着床头的屏蔽器小声问道
“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和劫匪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小柏在和歹徒的冲突中负了伤,不过问题不大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直接说后面发生的事就可以了。”这里毕竟是孟伟的主场,鱼谦也担忧哪里疏忽留下把柄,在“后面”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我明白了…”孟浮笙点点头,知道了柏天清没有生命危险她也放下了心,说道“后面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全不记得了。”
“全不记得了?”虽然开始已经从孟伟知道了浮笙部分记忆缺失的信息,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失望“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孟浮笙尴尬的说道“往后的记忆就像被洗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被洗了?”任源站在在一旁挑眉问道“你是感觉中间的记忆不存在了,还是感觉回忆不起来了?”
“呃…有什么区别吗?”孟
浮笙看向床边那个铁塔般雄壮的任源,心中升起了些许戒备和排斥,就像面前站着头荒蛮的怪物,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感从心底升起来。
“就是说,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任源解释道“是感觉过了瞬间,中间缺失的记忆就像眨了个眼一样。还是说你明确的知道自己昏了多少天,只是其中的记忆都不记得了?”
“这…我感觉我应该是晕了三四天了,只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都像在雾里那样想不起来。可是我爸爸告诉我,我已经失踪了十三天了。”孟浮笙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这算哪种情况啊?”
“是这样吗?”任源垂眸沉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那你有感觉身体什么地方,有不舒服吗?”鱼谦只能换个角度问道“比如说感觉身体哪里有异物的样子?”
“没有,刚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身体很重。我家的医生说只是营养不良,血糖有些低造成的,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孟浮笙又补充到“昨晚也在你们指定的医院做过检查了,听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关于这点,早上鱼谦也收到了孟浮生的体检报告。王楷亲自负责了这次检查,除了几项数据还要等一下化验结果,基本上可以断定孟浮生没有任何健康上的问题。鱼谦这问也并没有期望,获得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问完了?”任源看着沉默下来的鱼谦,开口问道
“我也没别的能问的了。”鱼谦无奈的说道“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身体又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什么能问的?”
“那换我问了。”任源俯首看向孟浮笙,一本正经的问道“孟小姐,你左肋那里的伤疤能给我看看吗?”
“啊这。”孟浮生听的此问脸腾的红了起来,倒不是说被知道肋下有伤疤让她难堪,而是此刻被褥下她只穿了件吊带的丝绸睡衣。不管是从下面掀开还是从上面褪下,都不异于全身裸呈相对。饶是她平日作风浮华,也没到能在陌生异性前如此随意的程度。
“有什么不方便吗?”任源好奇的问道
废话!当然不方便啊!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孟浮笙的内心在咆哮,脸上愈发窘迫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太方便。”
“噢,是脱不下来衣服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任源向前靠了一步,吓的孟浮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鱼谦问向任源“那个伤疤很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任源满脸严肃的说道“我们今天是不是空手而归就看这个了。”
也是这几日见到了太多颠覆常识的东西了,加之任源就没做过什么符合常理的事,此刻鱼谦竟也没有觉得任源要看这个伤疤有什么问题。只剩下孟浮笙满脸惊惶的看看鱼谦,又看看任源。两个人表现的是如此严肃和正经,反而让她产生了种自己想太多的荒谬感,下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听对方话。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直接坐起来,当着两人面把睡衣脱掉。在任源的注视下,只得在被窝里从肩膀褪下了吊带,再攥着被角卷住肩膀,掀起侧面只把有伤疤的左肋暴露了出来。做好这一切的孟浮生也无暇在意是不是露的太多了,别过脸不去看任源,颤声问道
“那个,能,能看见吗?”
“能看见。”任源把脸凑到近前,伸手又把丝被边缘往上拽了拽,吓的孟浮笙差点叫出声来。
“能,能看见就别拽了。”少女的声音已然带了点哭腔。
要说起来,孟浮笙在母亲艾迪走后,私生活和检点也挂不上什么关系。不算李曜战这样的青梅竹马,便是短期床伴也不是少数,甚至找鸭子这种荒唐事也做过。孟伟向来是不在意,女儿这方面问题的。
可是此刻她却升起了浓烈的羞辱感,尽管别过头不去看任源,还是能感到两道犹如实质般目光在自己肌肤上逡巡。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靠的太近的缘故,她甚至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带着粗野的暖湿吹过,令她全身打了个冷颤,裸露在外的皮肤立时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很快孟浮笙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感觉既不是羞涩也不是耻辱,而是从心底迸发出的颤栗和恐惧。是那种猎物被猎人提在手中打量那种,极度抗拒却又无法抵挡的绝望感。这不是面对异性欲望时的那种紧张感,那种感觉孟浮笙很熟悉,也很懂得如何反过来操 弄对方。而是面对天敌时那种,丧失了斗志的惶恐,仿佛站在床边的是头择人欲噬的恶兽。
再怎么闭紧双眼,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利刃般的目光,瞬间切开了自己的所有遮蔽物。不管是薄薄的丝被,还是身上的睡衣,甚至肌肤骨骼都无法抵挡对方的窥探。那可怕犀利的目光,把她掩藏在深出的所有秘密和隐私,都蛮横的翻了出来,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
就在孟浮笙苦苦忍受煎熬的时候,任源伸出手指捏向了她左肋下的伤疤,粗糙的手指划过少女柔腻的肌肤,令孟浮笙产生了被猛虎长满倒刺长舌舔过的错觉。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发出了一射短促的尖叫
“啊!”
“呃,有那么夸张吗?”孟浮笙突然的惊叫倒是吓了任源一跳“你昨晚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这个伤疤吗?”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心理准备。”孟浮笙缓过气来,尴尬的说道
“看出什么了吗?”此刻鱼谦也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妥,这几日他下意识已经不把任源当人来看了,可这不代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只是事已至此,现在要是再制止只会让孟浮笙更难堪,因此他只得顺着氛围保持严肃,把目光锁定任源,尽量不去看似要哭出来的孟浮笙。
“嗯。”任源不置可否的应了声,替孟浮笙重新盖好了被子说道“好好休息,先不要担心记忆问题,之后我会再来的。”
接着鱼谦也安慰了孟浮笙几句,两人出了房间和孟伟道了别,上车离开了孟宅。
“怎么样,从那个伤疤,你看出了什么?”看着孟宅消失在后视镜中,鱼谦忍不住开口问道
“确实是孟浮笙,降临派没有掉包,把真的孟浮笙送回来了。”任源说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要洗去她的记忆,只是我不明白对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就凭那道伤疤,就能断定这是真的孟浮笙?”鱼谦奇道“如果真搞个克隆替身什么的,对照着做个假伤疤也不难吧?”
“做个伤疤当然不难,可是孟浮笙左肋上可不是普通的伤疤。”任源竖起食指摇了摇“那可是道圣痕啊。”
一头雾水的鱼谦追问道
“圣痕?又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