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的姜梓文突然变了脸色,秋鲤沫顿时惊慌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错在什么地方,哆哆嗦嗦的说道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姜梓文攥着少年的头发,语气依然严肃无比“你随便问这个干嘛?”
“鱼叔和任源救我回来的,我有点害怕任源…有什么事肯定想问鱼叔啊。”秋鲤沫慌慌张张的说道,感觉身后的少女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真就随便问问,我保证再也不瞎问了。”
感觉眼前的少年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姜梓文放松了下来,柔声说道“以后不要乱打听这些事情,鱼叔他们的工作保密性很高,不能声张知道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秋鲤沫忙不迭的点头,继而一愣,有些不安地问道“就像之前救我的时候那样,是很危险的任务吧?”
“这倒不一定,有的时候也挺安全。”姜梓文理顺了少年的长发,取过一根皮套扎了起来,摸摸后者的头说道“你呀就不用担心这些事了,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不会出事的。起来给姐姐看看,好不好看。”
情知不能深究细节,秋鲤沫暂时压下了心头的不安,起身面向姜梓文脸上挂着僵硬地微笑。
“不错不错,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咱们就出发吧。”
“那个姜姐姐…”秋鲤沫伸手指了指姜梓文的梳妆台怯怯的问道“你的化妆品能借我用一下吗…”
“额…不用客气…”
…
伴随着大脑一阵阵空虚般的疼痛,虚弱的少女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转动眼眸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间,继而在床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爸…爸?”少女惊疑不定的问道
“嗯,是我。”坐在床边的中年男子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颊问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累…”不习惯对方如此亲昵的举动,少女喏喏的回答着,微微的向后缩了一下身体。
躺在床上的正是被普罗米修斯掠走的孟浮生,坐在床边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她父亲孟伟了。而她所处的不是别处,正是孟伟海边别墅三楼,她自己的房间。
“我记得,我好像是被人劫走了?”孟浮笙疑惑的问道,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十分的繁杂混乱,好像缺失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缺。
“你还记得,劫走你的是什么人吗?”
“我…不记得了,他们带我出门的时候就把我敲晕了…”孟浮笙努力的回忆着,实际上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跟着鱼谦逃出来的,但是现在的她自然不敢这么说。只推脱自己被敲晕了,都不记得了。
“是这样吗?他们是潜进你的房间,把你打晕了吗?”孟伟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的孟浮笙,沉声问道。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孟浮笙撒谎的时候,眼神才会表现得如此自信笃定。不过他并不打算揭穿自己女儿的谎言,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普罗米修斯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把孟浮笙和那个世界的关联都斩断了。
那天在XXX酒店,那名自称叫任源的高大男子,对他说的话还犹在耳畔。也许别人听到那句话只当是个玩笑,但是孟伟却很清楚
,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我不知道爸爸。”孟浮笙深知撒谎这种事,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想要让谎言变成事实,那么就要尽可能的少说话“我头好痛,我感觉他们敲坏我的脑袋了,一用力想事情,就很痛。”
“好,那你先休息,我让张妈给你炖点参粥补补身子。”孟伟倒也没有逼迫浮笙开口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探手理了理女儿散乱的云鬓,便要起身离开。
面对突然变的对自己十分和善的父亲,孟浮笙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别扭。虽然她对那晚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过往种种并没有随着那几日混沌消失。父亲严酷冷厉的形象,仍根深蒂固的扎在她心中。孟浮笙对眼前这个突然温柔起来的父亲,感到既陌生又违和。虽说还是那张晚年不化的冰山面孔,但是语气却不见平时的冷厉。
“那个,爸爸。”孟浮笙小声叫住了孟伟
“怎么了?”
“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孟浮笙自母亲走后,记忆中和父亲之间的对话多是争吵对抗。这句久违的道歉,一方面是因为面前父亲的态度令她有些捉摸不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害怕被孟伟看穿真相而由衷心虚。
她记得自己是主动联系柏天清他们,想要逃出孟宅,可对于出逃的原因却有些不确定。似乎有某种厚厚的东西,挡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你能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好。”孟伟复又坐回了孟浮生床边,把女儿柔软无力的柔胰握进手心里,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小妈。我作为一个父亲也确实不称职了些,不顾你的感受,强行将你禁足在家里。”
“爸爸,我…”孟浮笙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孟伟打断
“你不用和我说那晚发生了什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的孩子。我明白你也有你的喜怒哀乐,也有你的小秘密。”
听孟伟说到这里,孟浮笙有些羞愧的垂下眼睑,避开了父亲的视线。她知道孟伟已经看穿了她那点自作聪明的小把戏,只是没有当面戳穿自己罢了。
“这次是就当是爸爸做错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记得和爸爸商量,不要再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好吗?你知道的,爸爸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拼,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我不能一辈子守护在你身边,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离你而去,而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爸爸。”孟浮笙乖巧的点着头,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自己被劫,让孟伟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转变。不过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纵然以往的隔阂还深深烙印在内心之中。但这一刻,她愿意陪孟伟共同维持着这父慈女孝的场面。哪怕是虚假的,她也不在乎,总比挨揍好得多。
或许在孟浮笙内心中,她痛恨的,从来不是那个勤劳能干的父亲,而是那个狠心丢下自己和母亲的孟伟。这一刻,童年关于父亲母亲的种种温馨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好啦,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孟伟柔声安慰道,连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在孟浮生的眼中都温暖了起来。
“那个,爸爸。”孟浮生咬了咬牙,小声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呀?”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孟伟皱眉问道
“没有,一点印象都没有。”
孟浮生苦着脸说道“昨天我一直感觉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在睡觉。等清醒过来,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昨天?”孟伟沉吟片刻问道“浮笙,你知道你被绑架了几天吗?”
“我是昨晚被绑架的吧?”孟浮生愣愣的回答道“不是吗?”
“不是,今天是三月二十四号,你已经被劫走足足十二天了。”孟伟沉声说道
“十二天!”孟浮生惊叫出生,刚想开口问柏天清怎么样了,立时反应过来父亲并不知道是鱼谦他们,率先带走了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去了解柏天清情况如何。话头在喉咙中绕了几圈,转而问道“那警察没有上门来调查吗?”
“警察当然来了啊,这么大事爸爸怎么能不报警呢。”孟伟面色古怪的看着女儿,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天为什么警察还没找到我。我记得那时候审我的那个姓鱼的警官,不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吗?”孟浮生拐弯抹角的把话题往柏天清那边引,想要从父亲口中探得一点口风。
“警方那边倒是来过几次,不过查来查去问了一大堆,什么都没查出来。”孟伟语气中很是不满
“那个姓鱼的警官也来了?”
“你很在意他?”孟伟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熟悉的警察除了小区门口的那几个,也只有他了呀。”孟浮生心虚的回答道
“他倒是来过几次,说有进展联系我,但是最后也没有音讯。”孟伟倒没有继续纠结,轻描淡写的回答了女儿的疑问。听到当晚处在危机中心的鱼谦都没事,那么柏天清自然也不会有事了,孟浮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我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呀?”闹明白了这些细枝末节,孟浮笙反而对这个问题愈发好奇了
“我今早收到了一封手写的信,告诉我两小时内汇款八千万给他们指定的账户,我刚把钱汇给他们,便收到第二封信说你在门口的车里。我出门一看,果然你正睡在车后座里。”孟伟平静的说道“这伙劫匪倒是说话算话,动作也麻利。”
“您不生我气吗?”听到自己的胡闹给父亲造成了近一亿的损失,饶是以往恨孟伟恨的要死,当下也满心悔意。
“生气当然是生气的。”孟伟故作严厉的说道,继而轻声一笑“但是和我的宝贝女儿比起来,钱不算什么。就算要我倾家荡产,再回到过去身无分文的时候,我也毫不犹豫。”
听得此话,孟浮笙抬起头来,正对上父亲满含温情的双眸。孟伟看着女儿轻声说道
“十年前,因为我的无能弄丢了你的母亲,让我一直后悔到现在。如今,我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眼前的一切,让孟浮笙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另一只手在丝被下偷偷掐了掐自己,确认了不是做梦,也只得在脸上挂出尽可能不尴尬的乖巧笑容,配合着态度大变的孟伟。
一番安慰之后,孟伟终于离开了孟浮笙的卧室。出了女儿的房门,他的表情瞬间冷却了下来,恢复成了孟浮笙熟悉的样子。
从孟浮笙的表现来看,似乎普罗米修斯真的没有欺骗自己。但孟伟可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家伙,嘴角噙着无声的冷笑回到了自己二楼的书房,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