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会议桌上显示的仅仅只是西门豹的3D投影，鱼谦无礼的举动并不会对老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伫立在桌后的张昌旭，仍在前者起身的瞬间从阴影中走上前来，神色严峻的告诫道

“请注意你的措辞和言行，鱼谦同志！”

“无妨。”投影中的西门豹摆了摆手，示意下属退后。伸手自桌面上取过厚实的保温杯，轻呷了口浓茶润了润喉咙。兴致盎然的打量着怒气勃发的鱼谦，微微一笑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爱憎分明立场坚定，情绪上虽然有些冲动…但行事经验丰富，关键时刻也足够果决有胆量。这么看来，确实是个合格的主角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已经撕破了脸的鱼谦，丝毫没有给老者面子的意思，皱起剑眉气势汹汹的说道“西门将军，您看起来年纪虽然很大了，但听力应该还没受到很大的挑战吧？还是说您根本就不敢，正面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刚才的问题？”投影中的老者放下了保温杯，浑不在意的笑问道“是说被随意牺牲的人？”

“不错！”鱼谦恨声道“你们要搞什么驱虎计划，算计降临派和伪神之躯，我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资格提什么意见！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因为你们暗中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的帮助和放纵，因此而被卷入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鱼龙牧你指的是，那两名被降临派异人袭击的民警（详见第三百二十八章），和当时被抓走的两名女子吗？”西门豹平静的说道“那确实是场计划之外的悲剧，但鱼龙牧你是刑警出身，应该清楚即便再周密的保护，也不可能杜绝所有的意外发生。”

“也正是针对这场意外事件，我们修改了原定计划，临时策划发动了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突袭。其目的，正是为了警告和震慑琐罗亚斯德教派，防止类似的意外再次发生。”

“呵？你们修改了原定计划？临时策划了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突袭？”鱼谦气极反笑，将身前的桌面拍的啪啪作响“那是因为伪神之躯瞒报了行踪，去镜月世界找月光花查出了那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与总部交接物资的地点！由我们人之本源小队和佣兵小队联手，抓住了知晓地堡位置的俘虏，才有了那场行动！”

“我没有记错的话，月光魔女就算能够猜中未来，也并没有改变未来的能力吧？”前者话音刚落，西门豹便接口问道

“鱼龙牧你有没有想过，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要在那晚，安排自己直属的七罪部队前去交接物资。而被抓到的俘虏，恰好仅知道降临派三座地堡当中伊甸园的存在呢？”

“这…”

原本气势汹汹的鱼谦当场愣住，回想起那晚最后接连发生的意外和波折，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的闪烁起来。毕竟事后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详见第三百九十八章），当晚行动的成功很有可能，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部的分裂有关。

倘若普罗米修斯的这番安排，真的是出于对灾部的授意，那么这件事显然就能说的通了。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损失，作为给对灾部的交待。对于意在镜月世界和伪神之躯的后者来说，自然是毋须犹豫的事情。

“当然，实际情况和鱼龙牧你现在所想的，也有着些许的偏差。”西门豹仿佛看穿了前者心中所想，适时的开口补充道“那名索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七罪部队的异人俘虏，以及地堡伊甸园的确是普罗米修斯为此事，给出的交待。”

“不过这并非出自我们的授意，而是他清楚这是个份量十足的交待。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们认为这应当是普罗米修斯故意挑动那名，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刚刚派遣而来的异人惹下这桩麻烦。再来借我们的手削弱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势力，同时便于他加强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迦南之地计划的掌控。”

“虽然普罗米修斯将自己，从整件事中摘的极为干净，但他无疑就是这场悲剧幕后真正的主谋。即便最终沉重的打击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但这绝不是我们想在驱虎计划中看到的结果。所以我将之称为，一场计划之外的悲剧。如果鱼龙牧你是指这件事的话，我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说的好听，就好像你们愿意负责任，就能把悲剧挽回一样。”鱼谦嗤声蔑笑道“这种官样套话，我在警局天天都能听见，有任何价值吗？而且就算小霞她们的牺牲，按照西门将军您的说法，是场偶发的悲剧意外。那么其他人呢？这场驱虎行动中，其他的牺牲者难道就都不算了吗？”

“其他的牺牲者？”西门豹意味深长的望着前者，沉静威严的眼眸中，隐约间竟好似闪过了几丝怜悯的目光“鱼龙牧你指的，总不会是孟伟吧？”

“你不说我差点都把他忘了。”鱼谦顺势质问道“再怎么说孟伟他也不是异人吧？就算他勾结降临派，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明面上资产的代理人。难道在此之前他就不算是应受你们保护的公民吗？你们就这样放任琐罗亚斯德教派对他的腐蚀和蛊惑，让他落得如今这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我想鱼龙牧你又搞错了。”西门豹语气平和的说道“并不是我们不保护他，放任降临派对他的蛊惑。而是他主动接触的降临派，所以我们才在讨论之后，指示普罗米修斯选择他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社会资产的代理人。”

“这样做既是为了避免将真正无辜的民众卷入，也是为了方便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资产的监视和掌控。确保行动结束后，这些重要社会资产的交接和回收。”

“你说是孟伟主动找上的降临派？”鱼谦瞪着老者难以置信的问道“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找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

“这没什么奇怪的，孟伟的父母本就参与过与琐罗亚斯德教派相关的分支邪教。琐罗亚斯德教派将迦南之地计划视作能够开创未来的百年大计，为此早已深耕了数十年。算上十年前的电阻计划，这已经算是我们对灾部，第二次挫败他们的意图了。”西门豹笑笑道

“而孟伟的父母，也是当初琐罗亚斯德教派庞大布局当中不起眼的一环。只是随着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失败，这些外围相关的棋子也皆被我们对灾部连根拔起。”

“只是没想到这个孟伟最后，通过他父母当年的关系网，走上了同样的老路。乃至更甚一步，与琐罗亚斯德教派本身产生了瓜葛。”

“可，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当年已经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外围势力，全部连根拔起了吗？为什么他还能找到，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新建分部联系的方式？”

“鱼龙牧你既是刑警出身，那么就算没有参与过，也应当接触过缉毒工作吧？比如那些从戒毒所里，出来的复吸人员。”西门豹微叹了口气道“所谓降临派的外围人员，可并不是个小数目。就比如当年在S市，闹得沸沸扬扬的转轮法会（教主即后来任琐罗亚斯德教派星辰大祭司的李法）。总不可能对所有与降临派产生过瓜葛的人，都处以极刑。”

“我明白了。”鱼谦怔愣了片刻，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又问道“那他的妻子呢？孟伟的妻子艾迪，总是无辜的吧？”

“至于艾迪同志。”西门豹顿了顿，沉声说道“她是我们利刃大队的人。”

“什么？！”鱼谦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西门将军，你没有搞错吧？我说的是孟伟的妻子艾迪，就是他女儿孟浮笙的母亲！”

“没有搞错，我说的就是这个艾迪。”西门豹平静的说道“准确来说，她是隶属利刃大队第三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同时她也是剑阁六极之一，阴阳策断洛东的学生。主要的研究方向，正是卜算谶纬相关的独立现实。”

“等一下！你刚说孟伟的父母参与过与琐罗亚斯德教派有联系的邪教，又说他主动联系的降临派。可他的妻子，就是你们三号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

“艾迪同志之所以，会成为孟伟的妻子。正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孟伟，试图接触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举动。经过阴阳策断的推演计算，此人会成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明面资产的代理人。并且之后琐罗亚斯德教派，会指派名立场偏向中立的兽系熊型异人，作为孟伟身边的监视者。”

“兽系熊型…”鱼谦愕然道“小安！”

“不错，我们暗中安排艾迪同志，作为孟伟的妻子。目的本就有两个，除了掌控孟伟的动向。第二个目的便是，将自己的女儿孟浮笙，打造为异人小安的心锚。以此来确保关键时刻，后者不会因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指使，或其他意外因素而危害社会。”

“孟浮笙竟然是，小安的心锚…”鱼谦瞬间明白了，那天下午那名身着绿色运动装的健硕女子（详见第七百八十九章），为什么会站在了市立博物馆的门外…

（PS：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孟浮笙怀念母亲教自己认星宿的这个伏笔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