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鱼谦暗自猜测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采九儿已抬手按在了桌面的呼叫键上。很快身后响起了敲门声，一名身着正装的男子应召走了进来。

“张专员？”鱼谦看着走进指挥室的男子，不解为什么要将后者给叫进来。若按照狐女之前的说法，为了避免他向上泄露真相，不是应该尽可能的避免他和后者碰面吗？

“你好，鱼警官。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张昌旭冲着前者颔首轻笑打了个召唤，然后转向办公桌后的狐女请示道“那么采总指挥，鱼警官我这边就带走了？”

“嗯，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采九儿将手上批阅完毕的文件放到了右手边，再次取下了份新的文件随口道“具体要怎么解释给他听那是你们的工作，已经和我们剑阁无关了。”

“好的，那幸苦您了采总指挥。”张昌旭笑了笑，转身向鱼谦示意道“那么鱼警官，请跟我来吧。”

“你们这是…”鱼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不解两人为何会在这件事情的立场上达成共识，这似乎和任源原本的判断相差甚远。随着后者走出千幻九尾的总指挥室后，他忍不住问道

“张专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见能够为你解答所有疑惑的人。”张昌旭脚下不停，回头淡笑道“等到了鱼警官你就知道了，正好这次那边也想见见你。”

“那边？想见我？”对方的回答令萦绕在鱼谦心头的疑惑感，愈发的浓烈了起来。后者并没有带着他离开总指挥所，从前进的方向看像是在往最高规格的会议室方向去。

看着前方领路的张昌旭背影，鱼谦依稀回忆起一个多月前在中心医院的病房中，也正是后者将自己领入了对灾部这个部门。而这短短不到两个月内发生的事，却让他感到如同经历了几生几世那般长久。

“我们到了。”

最后张昌旭果然在总指挥所的第一会议室门外停了下来，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此刻会议室内空无一人，只开启了寥寥几盏透着微光的壁灯。迈过昏暗的门口时，鱼谦隐约生出种进入了个陌生世界的错觉。

待鱼谦在会议桌前指定的位置坐定后，张昌旭早已经小心的将门关好锁紧。连同最后几盏照明的壁灯，也尽数关闭了起来。顿时空旷的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张专员，您这是做什么…”鱼谦话刚问出口，面前的会议桌上忽然亮起了三道耀眼的光柱。借助这几道光柱能够隐约看到，张昌旭正神色严肃的立在桌旁启动着某样机械。

短暂的波动过后，三道光柱同时向中心倾斜汇成座闪耀的金字塔，当中浮现出了个身着军装的老者身影。

直到这时鱼谦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狐女口中能够为自己解答所有疑惑的人，是通过远程3D投影来和自己见面的。现在想来前者所说的“时间差不多了”，指的应该就是这边提前联络和调试设备所花费的时间了。

出现在投影画面中的老者留着光头，颌下的胡须也刮的十分干净。两道粗浓的剑眉强硬的横在双眼之上，显的整张面容极为冷厉肃穆。虽然脸上深邃的皱纹透露出老者年事已高，但那股隔着投影都能感觉的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精明强干的气息。青壮年的活力与老年人的沉稳，在这张脸上十分和谐的融合到了一起，透出股气势雄浑的凌厉之感。

当鱼谦瞥到老者肩头的金色星徽时，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像对灾部这样的秘密部门，虽然基层人员的军衔普遍很高，连姜梓文这样的新手菜鸟起步都会被授予尉官的军衔。但往上的军衔却不会很高，至高不过也就是中将级别。

而眼前的老者却佩戴着少将军衔，这已经和兼任枭龙大队总指挥的东南大区总镇守刘空同个级了。显然此人乃是对灾部中，级别相当之高的核心高层。待投影的图像稳定下来后，从老者的第一句话，就佐证了他的猜测。

“你就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鱼谦吧？你好，我是利刃大队的现任副总指挥，西门豹。”

西门豹！鱼谦在心中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对于这个曾被伪神之躯和千幻九尾分别提到过的名字（详见第八百九十七章），他并不算陌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的老者才是对灾部的利刃大队部门内，真正的一号人物。

可面前投影中的老者若真是那个西门豹的话，对于想要封自己口的千幻九尾来说，岂不是最不该让他见到的人之一吗？可是看方才狐女和张昌旭对话时的态度，却是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您好，西门将军。”心头涌起层层阴云的鱼谦面上仍不动声色，语气平静的应道“我是鱼谦。”

“不愧是敢给伪神之躯做龙牧的家伙。”老者端详了片刻后满意的笑了笑道“看起来确实很有几分胆色，不错。”

“谢谢您的称赞，西门将军。”鱼谦微皱了皱眉，看着面前投影中的老者道“我听张专员说，您是想见见我，并且能够为我解答所有疑惑对吗？”

“哈哈，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老者中气十足的笑了笑，露出口中两排整齐坚固的牙齿“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请问。”

“今晚你为什么要毁了，伪神之躯的拜月祭坛？在此之前，你不是选择站在他那一边的吗？”

“我并没有站在任源那边，我一直站在我认为正确的立场之上。”鱼谦沉吟了片刻后肃声说道“我只是判断在未能捕获普罗米修斯的情况下，让伪神之躯返回现实世界极有可能导致冲突进一步扩大。所以在最后的关头，我做出了破坏那座祭坛的选择。”

“担心伪神之躯把冲突进一步扩大吗？”老者饶有兴致的望着他道“我猜他最后肯定没有料到，你竟会做出这种判断吧？”“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种判断，而且我现在仍不确定我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鱼谦紧紧的盯着对方寒声道“不过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判断恐怕远远称不上周到。”

“西门将军，我想请问您是否知道。担任驱虎行动总指挥的千幻九尾，暗中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勾结，意图将任源困在镜月世界里这件事？”

“这这件事吗？”西门豹笑着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

“那么…”脑海中警报大作的鱼谦定了定神，缓缓的追问道“西门将军您…或者我该问整个利刃大队部门，在这件事上是不是都参与其中了呢？”

“整个利刃大队部门吗？”西门豹未作丝毫迟疑的回答道“可以这么说。”

“…”听到这个回答鱼谦顿觉浑身发紧，纵然会议室内的空调开在十分适宜的温度上，也感到自己的手脚变得十分的冰凉。他蓦然意识到千幻九尾在和自己对话时，态度为何显的那么漫不经心。

望着立在会议桌旁神色平静的特派专员张昌旭，鱼谦逐渐意识到就算今晚任源成功捉住了普罗米修斯，向对灾部展示了千幻九尾乃至剑阁勾结对灾部的铁证。对于最终的结果，很大概率也是于事无补。事态的严重程度，竟要比最糟糕的预想还要严峻！

“我知道鱼龙牧你在担心什么。”看着鱼谦阴晴不定的脸色，老者再次大笑了起来“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虽然今晚的结果算不上很好，但绝对要比你现在想的那样好的多。”

“这么说西门将军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鱼谦反问道

“你在想，包括我在内，是不是整个利刃大队都和降临派有所勾结。”西门豹淡笑道“我说的对吗？”

“是的。”明白眼下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后，鱼谦反而迅速平静了下来，顺着老者的话继续问道“那么西门将军，您口中的‘好的多’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按照你的理解来看的话，那么和降临派勾结的并不止我们利刃大队。”老者叉起双手道“应该说整个对灾部，都和降临派勾结起来了。”

“倘若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鱼谦沉声道“这似乎不是‘好的多’，而是坏的多吧？”

“所以鱼龙牧，你理解错了。”西门豹解释道“从表面上看，剑阁在私下中，确实和担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普罗米修斯，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合作。但这一切全部都是在，对灾部的计划之中。这本身便是，这次驱虎计划的一部分。”

“您这么说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鱼谦两道眉毛拧做了一处，满脸不解的问道“这为什么也是驱虎计划的一部分？”

“这么说吧，鱼龙牧，你觉得…”西门豹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驱虎计划的驱虎二字…”

“…是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