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千幻九尾进门之后，两人已经聊了很久。但除却任源战死的消息之外，在鱼谦看来后者表面上说了很多，实际上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关于近两个月来驱虎行动中发生的种种问题，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于面前的狐女来说，双方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虽然每个问题和疑点，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都提到了。可说到处理的结果，无一不是正在调查过程中，或是已经着手进行妥善处理。
至于眼下鱼谦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即任源是如何引出S市索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以及织和秋鲤沫的下落。狐女则表示对此亦不知情，并且后者今晚亲自前来六号别墅，多少也有向他打听这两件事细节的目的在里面。
“如此说来，采总指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鱼谦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语气十分直白的质问道“除了损失了伪神之躯外，实际上在上面仓促宣布驱虎行动结束后，我们的工作仍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不能这么说，鱼警官。”采九儿唇角微启，巧笑嫣然的提醒道“我们也成功的捣毁了躲藏在S市的降临派，并击毙了敌酋普罗米修斯。”
“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鱼谦不无讽刺的说道“那么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叛徒呢？我不知道采总指挥您是怎么认为的，在我看来后者的威胁丝毫不比降临派来的小。视其身份地位，恐怕远要比外部的敌人来的更大！”
“我并没有说内部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更没有任何袒护叛徒的意思。”采九儿敛起笑意，神色淡然的说道“只是鱼警官，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驱虎行动本就是针对盘踞在S市的降临派的行动，现在降临派余孽被尽数清剿干净，为什么不能宣布成功呢？”
“至于你口中的内部调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鱼警官。我们在昨晚才刚刚攻陷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获得了海量的情报和证据。你不觉得应该多给我们利刃大队的同志们，一点梳理和调查的时间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就像即将被逮捕起来的上官善水龙牧那样，你很快就会看到那些勾结降临派的人，迎来他们应有的结局。”
“那么织和小秋呢？”鱼谦追问道
“这个我方才也说了，关于这两个人的下落，部里也非常关心。”采九儿平静的说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两人的失踪必然与伪神之躯有关。从这个角度来说，鱼警官，这本应是作为龙牧的你的工作范围。”
“呵呵，这时候我又不是没接受过训练的龙牧挂件了？”鱼谦冷笑道“那还真是抱歉啊采总指挥，我是业务能力极差的废物龙牧。”
“欸，我知道柏天清同志的牺牲，让你的情绪很不好。”
“这里我也不得不提醒您一下，采总指挥。”鱼谦寒声道“驱虎行动中牺牲的同志，可不止小柏一人。若是算上那些遭受降临派迫害的人，这个数字就更惊人了。其中甚至还包括伤流年同志这样，本不应该被牺牲的同志。”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不想说什么为了胜利，这些牺牲都是值得这种话。但是鱼谦同志，你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是吗？”采九儿黛眉轻皱，加重了语气肃声道“我能够理解，你今晚对于我的抵触情绪。作为驱虎行动的总指挥，于情于理我都应为这些同志的牺牲负责。”
“不过在根本的立场问题上，鱼警官你在认知上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偏斜。我这里就直说了，你对驱虎行动和利刃大队，乃至整个对灾部的看法，是不是过于受到伪神之躯的影响了？”
“采总指挥您口中所说的影响，是指我赞同任源关于对灾部高层存在内鬼的看法吗？”
“你看，话题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采九儿摇头苦笑道“确实有不少证据指向，对灾部内部存在问题，也出现了不少诸如上官善水龙牧这样的现象。但是在调查结果全部出来之前，我们难道不该抱着谨慎的态度，来具体的看待和分析每个情况吗？”
“再者抛开对灾部的问题不谈，你有没有想过积极对这些问题进行调查的伪神之躯，在这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有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我很早之前就告诫过鱼警官你了，你可以不相信身为异人的我，但对同为异人的伪神之躯，却抱有如此高的信任可不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现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采九儿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们手上有极为可靠的证据表明，任源与织和秋鲤沫的失踪，毋庸置疑有着直接的关系。”
“您的意思难道是说…”看着言之凿凿的狐女，鱼谦有些迟疑的追问道“她们两人的失踪实际上是任源一手策划的？”
“还不能断定，但目的来看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关于他这么做的动机，还有待研究。”采九儿颔首道“等最终结果确认后，我会再通知你的。总之伪神之躯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点我姑且，还是明白的。”鱼谦面色阴晴不定的点了点头，姑且算是认同了狐女的说法。
“这就对了嘛，你不愿意相信我，总该相信部里最后的调查结果吧？”采九儿微微一笑道“无论如何我们的立场都该是坚定的，那就是努力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不是吗？”
“您说的没错。”鱼谦轻叹了口气道“那么就如采总指挥您说的那样，先等部里最后的调查结果吧。不过采总指挥，就算如此调查也总有个时限吧？您不会只是单纯打算，用这种话术来敷衍我吧？”
“当然不是，如果我要敷衍你的话，直说事涉机密不可泄露就可以了。”采九儿妩媚一笑道“放心调查不会花费需多时间，至少不会比你刚刚参与过的驱虎行动漫长。”
“那就好。”鱼谦默然片刻后道“那我就等候通知，一切遵照组织安排了。”
“嗯，姜梓文同志已经归队了吧？”采九儿自沙发上站起身来，打量了下四周淡笑道“明天我会让张昌旭同志，带着对灾部的正式入职合同过来。关于你之后的培训课程以及工作住址等问题，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身为对灾部的高层人员，狐女当然不会经手这些基层的工作，这点鱼谦倒也非常清楚。跟着应声从沙发上站起，送后者离开六号别墅。
在临出门前，狐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鱼谦，伸出白皙柔嫩的手掌微笑着说道“我很看好你鱼警官，相信你会在我们利刃大队成长为，一名守护世界安宁的优秀战士。”
犹豫了片刻后，鱼谦伸手在那只如艺术品般的纤手上一触即手，生硬的回答道“我会努力的。”
对于前者明显戒备的态度，采九儿倒也不以为忤，只是笑笑的收回玉手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红色的跑车。
目送着狐女离开后，鱼谦的手再次按向了腰畔。就在制服遮盖下的腰带上，正贴肉挂着方扁扁的白玉骨盒，莹润坚韧的盒体正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从整体上来说他是相信以国家为后盾的对灾部的，因此也相信作为对灾部的高层人员，千幻九尾身为驱虎行动总指挥的身份。包括后者方才所说的，织和秋鲤沫失踪事件乃是任源策划的，也与他内心中的判断相吻合。
但即便如此，他知道今晚千幻九尾还是对他，说了谎话！
没有经过对灾部系统培训的他，的确不是个合格的龙牧。自然也无法像别的龙牧那样，在前线战场上为负责的异人，提供战场局势和情报分析上的支援。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在这项工作上就全无建树。
虽然近两个月见缝插针的学习，远不能让他成长为合格的龙牧。但最起码让他达到了作为龙牧的最基本要求之一，便是了解自己搭档的独立现实。即便因为需多涉密的事项，他对伪神之躯的了解，也只能算的上是一点点。
不过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了解，也足以让他确定千幻九尾确实，对他撒了谎。当初任源将这方装着三只血清的白玉骨盒，亲手交给他的时候，曾告诉过他这亦是其身体的一部分。因此残存在盒体上的温度，正无可动摇的预示着一个事实：
伪神之躯还活着！
直到此刻鱼谦仍无法想明白，狐女为何要对他撒这样一个谎话，要告诉他伪神之躯已经死了。并且还是在自己，将会加入到利刃大队的情况下。换句话说伪神之躯的死亡，接下来将会如骑士伤流年的叛变一样，成为部内的既定事实。
尽管伪神之躯明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