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添如愿看完了自己想看的完整录像,读了几本魔界的书,做了几套卷子,背了些知识点,算是把这三天一秒不差的用完了——就是吧,他总觉得自己其实是被坑了,这三天除了做卷子就是背东西,在家他不是也这样吗?
魔界的流速和人界当真不是一个等级,他回家一看,那个假人都还没起床背单词,相当于他还有整整一个周日可以挥霍。
江小白把他送回家就要走,叶添添赶紧在她爬上窗台之前拉住她的衣服:"你等等,这玩意儿你不拿走啊?"
他指的是床上躺着的假人。
江小白瞅了一眼:"拿他干什么,不是挺好使的吗?"
叶添添:"这跟好使不好使有什么关系?你把它搁这儿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
"实话实说呗。"江小白很轻松地说,"就说你妈当初是怀了一对双胞胎,结果有一个在医院就被偷了,你爸妈也不知道自己有的是双胞胎,一直没发现,结果被你在路上无意间遇到,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把他带回来了。"
叶添添:"...你管这个叫实话实说?"
江小白语重心长道:"学习呢,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要学傻了,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不然你要怎么说呢,说你被一个魔王缠住了,不得不为她卖命学习,还去魔界转了一趟,这个假人是专门留下来糊弄他们的?"
叶添添:"..."
江小白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孩子,你会挨揍的。"
叶添添真想对她比中指。
"没别的事了?没别的事我走了。"江小白自觉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转身又要上窗台。
这种对窗台的蜜汁热爱真让人头秃,叶添添灵光一闪:"你站住!转生池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江小白的动作僵了一僵,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哦,对哈,这个人在这儿你确实不太好解释,那我帮你拿走吧。"
"少给我装蒜!"叶添添记忆恢复,连愤怒也一块儿归位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别想走!"
"你确定?"江小白指指房门,"声音太大你爸妈会听见的,大晚上不睡觉,卧室里还有个女生...你想见杨教授吗?"她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黑暗的室内划过一道微带蓝光的电弧,"噼啪"一声。
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叶添添真想找点什么趁手的直接把她打晕了扔出窗外,但是不行。
"随便你,反正你的作业握在我手里,你先想好。"他相当硬气地说,"你要是今天不说清楚..."
"以后就都不提供作业?"江小白眯起眼睛,声音也低沉起来,"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你不给我,我有的是法子弄来,除非你宁可冒着成绩下降的危险不学习不写作业,反正知识是你自己的。"江小白深吸一口气,声音骤然加大:"叶添添!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隔壁的卧室似乎传来了翻身的声响,叶添添吓得肝胆俱裂,扑上去就要捂住她的嘴:"别喊别喊!算我求你!"
江小白敏捷地一弯腰躲过去:"怎么求?"
"我不问了!"叶添添感觉心里憋屈,赌气道,"我不管了,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你也只是要我的作业,我以后直接把作业给你就是了,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你们的事了,行了吧!"
江小白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能什么意思?"叶添添恶狠狠地说,声音里不可察觉地颤抖着,"反正我只是卑贱的人类,你们随便一根手指就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有什么资格问你?告诉我是你善心大发,不告诉也是理所应当,就是你们骗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高贵的魔王愿意花时间花精力编个谎言骗我!我难道不应该三跪九叩感激涕零吗?!"
江小白讪讪道:"我也没这么想过...可能有一点吧,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啊!转生池的事情,我也不是存心骗你,是你自己看电视猜的,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啊!"
叶添添嗤笑道:"对,当然是我的错。高贵的魔王怎么会犯错呢?她只要什么都不说我就傻乎乎地自己跳下去了!都是我自己自以为是!高贵的魔族怎么会需要我一个小小的人类呢,让我帮忙是瞧得起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地去做才对,居然还敢问东问西,真是胆大包天!"
江小白眉头皱起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叶添添眼睛都红了,却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失控:"那是怎么一回事?高贵的魔王愿意解释一下吗?哦,应该不行,毕竟我只是一个作业提供机,谁会向一个机器解释呢!"
他早就对江小白的行为有所不满,然而因着性格,因着对魔鬼天然的畏惧,因着精神控制或其他杂七杂八的原因,他不仅忍耐了,还能够若无其事的笑脸相迎,连他自己都感觉诧异。
但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欺骗,抢夺,随意使唤——即便是人类,面对魔王这样的对待,也还是会爆发出愤怒的。
他看着江小白。
解释吧。
或者带着那个假人马上出去。
以后提供作业,也没什么,反正作业他总是要写的,做题也好,上补习班也好,都是他本来就有的,不管怎么算都算不到吃亏。
他无非是之前想的太多,友情之类,好奇之类,善良,同情,帮助,都是些自以为是的东西。
怎么样都好,但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过下去了。
江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觉得人类的脆弱——是脆弱吧?还是胆怯?不管哪一样,都不适合现在的叶添添。
"对——不起。"她艰难地说,"我不知道对你来说这么痛苦。"
她已经尽力去照顾他了,但是天然的差距在这里,无论她怎么照顾,怎么让着,就像布兰卡减弱了自己的力量去探测他体内的天赋,这种没法亲自感知的差距总还是时不时地跳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宛如老虎与白兔玩耍,即便根本没有包含丝毫恶意,也有可能在亲昵的啃咬或者愉快地打滚间要了白兔的命。
"不,我不痛苦。"叶添添站在书桌旁,"但是,你出去好吗?"
"完全可以。"江小白走过去。"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和你说清——卑贱也好,蓄意欺骗也好,都是我从来没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