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添不喜欢打哑谜,所以张珂虽然没说话,他停滞了几秒之后,索性还是走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张珂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见随着叶添添的走进,锯齿边缘的最后一抹枯黄也彻底消退,完美如同——刚才那一棵。
她一句话也不说,径直大步朝着方才那一棵树走过去,果不其然,此时此刻,就如同之前一般,边缘一线黄色,而在她眼中,更有一层淡淡黑气,从树根下逸散出来。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但看向叶添添的目光却难以避免地带上点询问:"这些树的树叶之前都已经泛黄了,但你一走过来,它们就恢复了。"
叶添添愕然:"什么?"
张珂道:"你一过来,它就会恢复正常,所以我没法让你看到它们究竟出了问题。"
叶添添下意识问:"为什么?"
张珂说:"这是你带来的影响,你要是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停了两秒,她又说,"不过你的影响力也没有那么大,你只是走开了几步而已,它就又变成那个样子了。"
叶添添索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远远扔过去:"拍个照片给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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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珂拍下的照片上看,确实和他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不说那秋日落叶一样的枯黄色泽,可能是张珂本身的缘故,他居然也看到了土壤下面传出来的微黑气体,然而等他自己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一树的碧叶,树中潜藏着的一只麻雀,都那样生机勃勃。
叶添添右手手背按在眼睛上,试图控制一下这疯狂跳迪斯科的眼皮,奈何天不遂人愿,直到他进了校门都没有什么减弱的趋势。
他以为张珂发现的事情就是这"右眼跳灾"的缘故了,进了教室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江小白就坐在她的位置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随随便便翻他最近做过的卷子和练习题。
很神奇的,他的眼皮一下就归于寂静,乖得像从来没作过妖。
叶添添见她如见鬼——不对,他看见张珂也不是这反应——首先就四下张望,站在门槛外面不肯往里走一步:"江小白?!"
江小白随意应了一声:"啊,看看你做的题。"
叶添添很警惕:"你过来干什么?"
江小白把头抬起来,语气里充满了理直气壮以及对他毫不掩饰的蔑视:"上课啊,来学校还能干什么。"
只要知道她不是为了把自己抓去魔界而来的,叶添添就放下了七分的心,剩下三分无可奈何,只好忍了。
因为已经有刚到的同学问他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了。
"叶添添同志,"江小白很严肃地用笔头敲着桌子,"据我刚才的观察,你最近学习很不上心,这非常不对。"
叶添添:"..."
"你要知道你的学习和我是有联系的,你这种行为影响到了我们的战争,昨天,"她"啪"的一下,笔帽碎在桌子上,笔尖一直扎进桌子里,"我们损失了半个蒙江区,这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叶添添:"..."
他的目光随着碎了的笔帽一路滴溜溜滚下桌子,掉在地上。
"好了,解释一下吧,"江小白一点毁掉别人东西的羞愧感都没有,往后一扔,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把手中残骸直直扔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顺手再拿一根,在桌子上"笃笃笃"地敲,"你最近做的卷子数量缩水百分之十九点六,为什么?"
叶添添忍不住从她手里把自己不幸的笔拯救回来:"用你自己的敲。我没做卷子是因为我要看书,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觉得这对她来说有什么不利之处,对江区来说也同样如此,"我打算中考之后尽快跳级,所以先看看高中的书,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提前高考,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江小白的动作停了一停:"那你能不能做点高中的题?"
叶添添干脆利落地从桌子里翻出一沓卷子:"谁说我没做?"
江小白的目光在卷子上转了一圈,居然没伸手去看,而是循循善诱道:"这点量还是有点不够吧?多做点题对你有好处,没有卷子了跟我说,我帮你弄。"
叶添添:"..."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小白来的目的可能和她自己刚才说的不是一回事:"你不是只要我的水平提高了就行?如果我不做卷子也能提高,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江小白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个状态相当诡异,叶添添被她笑的浑身发毛,这才听见江小白说:"因为你不写,我就得写——我觉得我的时间还是比你要宝贵一点的,如果你愿意多做卷子,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叶添添沉默着看了她几秒,随即道:"意思你之前是骗我的?"
她之前说的明明是江区士兵的战斗力和他自身知识水平挂钩,怎么现在又变成要做题了?
江小白自觉理亏——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江区士兵的战斗力和叶添添自身的知识水平直接正相关,这个一点不假,但众所周知,真理具有条件性,超出这个条件范围,真理就可能变成假象。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只是省略了一些附加条件。
准确地说,这个传导顺序是这样的,叶添添作为源头,是第一发起人,江小白作为中转站,既是接受者又是发起者,由她再传给江区的众多士兵。
但,同样众所周知——在传导过程中,必然是会损失一些东西的,就好比电线导电,过程中还要损失点电量呢,所以没有意外的,叶添添的知识传送给江区士兵的过程中,也损失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就是:熟练度。
指望这些士兵去做题是不可能的,但不做题——就像你学了一门绝世武功,可从来不去练习,等到使用的时候还想要威力,那就有点困难了。
让江小白去做题——她会直接把卷子拍在你脸上。
这么算下来,就只能让叶添添去做了,而且江小白在这么想的时候,一点心虚都没有。
难道学生不应该做题?
难道熟能生巧不是老师经常对他们说的话?
难道...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叶添添就是应该多做题。
但既然现在叶添添要往更高的年级走了,如果用那些题把他困住,于情于理也都说不过去。
"所以..."她长叹一声,摊一摊手,"愿不愿意抽一点时间来做题呢?"
叶添添:"...不要。"
"别拒绝的这么快嘛,"江小白犹不死心,"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叶添添冷笑一声,"那你以后都别来烦我做题了行吗?"
江小白:"...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