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持着还在滴血的剑，向这些村民走去。
他们恐慌，惊季，不断向后畏缩拥挤，一个叠一个，眼神惊恐的望着苏远，又很快偏过头去，不敢直视。
“苏校长，还请不要造杀戮。”
觉远看出了苏远眼中的杀意，出声制止。
“大师，你觉得这些村民是无辜的？”
苏远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现在水鬼妖已经伏诛，他们都是受到水鬼妖的蛊惑才犯下错误，还请苏校长不要迁怒于他们。”
“蛊惑？”
苏远轻声的笑了，“水鬼妖的确有蛊惑人心的手段，可是大师真的认为他们是被蛊惑了吗？”
明远仔细感知了一会，“没错啊，他们身上还有妖术的残留，是心智被蛊惑的迹象，难道苏校长认为他们是没有被蛊惑，才做下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吗？”
这些村民刚才对徐雪杀所施展的祭祀仪式，名为婴灵血祭，专门用来抽取幼小孩童的血肉神魂，进而可以滋补施展人的体魄。
这些村民，不对，应该说流民才对，他们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而来。
在逃亡的路上，不知什么原因，让他们遭遇这里大河里的水鬼妖，被妖术蛊惑心智，帮助水鬼妖吸引幼小孩童吞食。
若不是多次的婴灵血祭，这些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压根不可能在这里生存下那么久。
他们连耕种的迹象都没有，完全依靠的是婴灵血祭的反哺。
苏远转身，眼眸盯着明远：“这就是你心中的佛，告诉你的真相吗？”
明远表情微滞，他没想到苏远的语气会这么凝重，迟疑了一会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苏远：“你没有说错。”
“这些流民，的确是被水鬼妖施展妖术蛊惑了心智。”
“可你没有看到这件事背后的本质。”
明远诧异：“什么本质？”
觉远似乎有所察觉，愣了一下，面露愁容。
苏远：“我问你，这河底的白骨有多少具？”
明远：“大概有三十多具.....”
不知为何，这一刻，觉远忽然觉得苏远才是明远的师父，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这个孽徒对待自己的态度，可从来没有那么好，他什么时候懂得有问必答了？
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但没有阻止苏远的质问。
隐约之间，他觉得苏远在教授什么东西。
苏远再问：“水鬼妖不过第二境的妖兽，每次动用蛊惑心智的妖术，需要消耗什么？”
明远一板一眼答道：“根据朝天阙制定的妖物宝鉴，水鬼妖每次施展妖术，都会消耗自身魂力，第二境的妖兽十年半载期间，只能动用十次左右.....”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勐地意识到不对之处。
“观这些流民在这里的痕迹，最多只生活了几个月，可是河底新生的白骨就有三十多具，也就是说.....”
苏远回头冷漠扫视了这些流民一眼，“也就是说，很多次情况下，是他们自己主动进行祭祀，只为了获取英灵血迹反哺的力量让自己生存下去。”
明远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们.....他们怎么下得了如此狠手，那些可是幼小的孩童啊！”
“呵，还不止如此，倘若周边的村子丢了那么多孩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恐怕这其中大多数的孩童，是他们自己的。”
！
！
明远表情呆滞，内心受到极大冲击。
他想象不出来，为什么人心可以坏到这种地步，虎毒尚且不食子，而这些家伙为了苟活下去，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人心中的恶。”
苏远直视着他：“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恶念，一旦这个恶念得到极大的放纵，获得丰厚的回报，没有被惩戒扼制，那就如打开心中的魔骷，种种恶念会不断滋生，最终吞噬人心。”
“你自幼生活在菩提佛宗中，身边高僧林立，吃饭睡觉听得是佛经，恐怕感受到最大的恶，便是吃饭的时候，师兄弟趁你不注意从你碗里多抢了几个馒头。”
“你心中无佛，就是因为你心中无恶。”
明远震惊：“心中无恶，难道不是有利于凝聚佛心吗？”
苏远：“我前面说过了，没有了对立的恶，你又怎么感受到佛心？”
“我......”
明远还在迷茫呆滞之中。
“没错，就是这样！”
觉远的眼中却是亮起了光，“我这孽徒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又因为是天生佛体的缘故，在宗门内无人敢招惹，个个对其视若珍宝，宠爱有加，就连每餐的馒头都悄悄多塞给他几个.....”
明远：“？？？”
师父，原来我每餐吃的馒头，都还是加过餐的啊？
觉远道：“苏校长，不知道还有什么挽救方法没有？”
苏远：“他的三观已立，很难再改变。”
三观？
三观又是什么东西.....
觉远神色困惑，不明白苏远在说什么。
苏远摇头道：“不重要，这重要的是他心中的恶，已经立不起来了。”
“这.....”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修闭口禅，蕴养心中的真善美，以善立佛，反推极恶。”
觉远抓住了关键：“敢问苏校长，何为闭口禅？”
“极西之地有一种蝉，此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雪山消融洪水至，方始苏醒，于泥水间洗澡，于寒风间晾翅，震而飞破虚空。”
觉远：“这种蝉，为了嘶鸣，蛰伏地底二十三年？”
“没错。”苏远看向还不明所以的明远，“他那么喜欢念叨，每次领悟的佛意不经意间就从最终泄漏出来，修闭口禅可以积攒佛意，而他凝聚佛心....”
“不需要二十三年，十年左右时间便可蜕变，一朝凝聚无上佛心，成就菩萨果位。”
明远：“苏校长，修闭口禅是不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闭嘴啊？”
“我不行，要是不让我说话，我会难受死的，而且还是至少十年不能说话，我不修佛了，不要什么佛心了....”
他惊恐的后退，连连摆手。
然而，这可由不着他。
冬！
觉远大师一个“如来佛掌”重重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直接将这个家伙的上本身拍进了地里。
“孽徒！”
“大好良机就在眼前，还不快点谢过苏校长，求他传授你修炼闭口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