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进入寺庙的同学,我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好奇心前所未有地膨胀着,赶紧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钢镚,放到乞丐前面的破碗中。
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心想这下总可以过去了吧,谁知那老乞丐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老大爷,您有什么事情么,我现在赶时间。”
我比较婉转地表达着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思。
可是乞丐老大爷却像是没有听出来这话中的含义,拍了拍身旁的马路牙子,自顾自地说道:“小伙子来,坐下,坐下,我有句话想要告诉你。”
我勉强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之后,说道。
乞丐老大爷点了点头,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我一眼,不知道地面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让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都专心致志地低着头,而且他的头发异常杂乱,就好像顶着一个鸟窝似的,让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机会总是留给善于把握的人,我赶紧坐到了他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正好和他来了一个脸对脸。
不过,在这一看之下,却直接让我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当我每次进入自己的梦中,乞丐老大爷都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并且追着我不放,当时我就奇了怪了,世界上那么多漂亮的小丫头他不追,干嘛要追着我这么一个大帅哥啊,难道他有那方面的嗜好?
言归正传,书回正轨。
这位乞丐老大爷别的地方和正常的乞丐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风尘中的不羁,只不过在原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他却是两个黑漆漆的窟窿,这和他那身瘦骨嶙峋的身材搭配起来,像极了电视上面经常出现的骷髅怪物。
看着乞丐老大爷的这副骇人尊容,我终于明白他让我坐下来说话的原因了,这要是还像刚才那样站着的话,不得吓趴下才怪啊,此时此刻我正觉得自己两腿发软呢。
就在我飞快地思考用什么由头可以赶紧离开的时候,老大爷又开口说话了:“咳咳,虽然老叫花子我很多年都没有照过镜子了,但想来也知道现在这副模样很是吓人吧,哎……没办法啊,我们当乞丐的,自然没有那么多闲钱用来洗澡梳头了,小伙子,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这位大爷还要照镜子?他确认真的能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么……
我的个天啊,他的惊悚完全与发型无关好么!
“大……大爷,要不您先忙着,我妈正喊我回家吃饭呢,千万别再迟到喽。”
说着,我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不过那大爷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似乎感觉却异常灵敏,准确无误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小伙子,我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况且你不还得等那些朋友从庙里面出来么,就麻烦你妈多等上一会儿吧。”
我伸手在老大爷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真的看不见之后,才略微感到一些安心,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和同学一起走过来的?
老大爷似是能清楚我心中的想法,在一旁嘿嘿一笑:“小伙子,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耳朵可灵着呢,刚才你们几个小年轻说说笑笑地一起走过来,我可都清清楚楚地听着呢,就连你刚才冲我摆手,我老叫花子都知道。”
我的个乖乖,今天可真是遇到奇人怪事了啊!
老大爷随便露出的这一手,让我感到极为震撼,又有些相信他不是一般的乞丐了,渐渐把他那双空洞的眼眶所带来的震撼,暂时放到一旁:“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是要卖给我‘如来神掌’的话,我兜里正好还有十块钱,就一并都给您吧。”
“‘如来神掌’!那是什么玩意儿?”老大爷疑惑地说了一句,随后面色归正地对我说道:“小伙子,我问你的事情,可是要实话实说啊,你之前是不是遇到过石头鬼?”
我正在鄙夷这位老大爷连赫赫有名的“如来神掌”都不知道呢,不过在听到他说什么“石头鬼”之后,情况立刻就发生了反转。
“大爷,什么是石头鬼啊,我不知道啊!”
老大爷听到我的问题后,一边鄙夷着我的浅薄,一边解释道:“石头鬼,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附身在石头中的鬼怪嘛,因为石头这种东西坚硬而且顽固,即使过了千万年的时间,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不同于山间的灵兽和草木,因此是世界上最难以修炼成精怪的东西了,只有执念极深的人死去之后,才会选择附身在石头上,进行着日复一日地修行磨炼,不过即使当他们修炼有成的时候,最多也只能在世间显化七天的时间而已,这七天一过就又变成一颗平淡无奇的石头了。千年修行,只为七天的快乐时光,这石头鬼便是世间最为顽固执拗的家伙。因为其特殊的天性,能够见到他们的人少之又少,刚才老家花子突然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这种鬼怪的气息,还想着请你把它叫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呢。”
听着老大爷讲述的故事,我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小学时代,那个美好的夏天,那片美丽的花丛,那颗画着小老虎的石头……颖儿,似乎,就是故事中那个傻乎乎的石头鬼。
千年修行,只为陪伴我七天的时间,颖儿你还好么!
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疼痛而又美好,竟然连乞丐老大爷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我的那几个同学从寺庙中走了出来,我还呆呆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啪”的一声,率先走出来的张小头,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打断了我对儿时的回忆。
“我……”
我抬头向张小头看去,想要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却见到张小头的身影慢慢淡化而去。
此刻站在我身旁的人,变成了一脸关切神情的五长老。
听到我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五长老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也别老是一个人在这里站着了,虽说我检查过附近没有隐藏什么危险,但这座古墓毕竟邪门得狠,还是过来和大伙待在一起吧。”
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就在五长老转身向城门方向走回去之后,我突然感到手指尖处传来一阵极为奇怪的感觉。
从我陷入儿时的回忆开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触摸城墙的的姿势,之前因为心有所思才没有留意到墙面的变化,这会儿在清醒过来之后却猛然察觉到了,那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城墙,此刻竟然有着一种刺手的感觉,似乎还不是石头天然形成的纹路。
在发现这样的异常之后,我赶紧用另一只手举起随身携带的光源,朝着城墙上照去。暗青色的城墙迅速吸收着手电发出的明亮光芒,透露出一种沧桑厚重之感。
只见我刚刚触碰过的地方,赫然露出一幅巴掌大小的石雕。
这幅石雕和几米高的墙面相比,丝毫没有吸引人眼球的地方,如果不是被我恰巧摸到的话,估计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了。看起来它是被人用匕首之类的东西雕刻上去的,而且这位工匠的技艺显然不高,无论是用刀的手法还是刻画的力度,都显得极为稚嫩,就像是小孩子在纸上的胡乱涂鸦一般,在成年人眼中还有着几分滑稽可笑。
这座宏伟的城墙上怎么会出现石雕呢,看起来还不是古墓工匠的作品,难道说有人在我们几个之前来到过这里,所以才留下类似“到此一游”的东西么?
我怀着深深的惊讶和疑惑,凑过去仔细观察,但看到的东西,差点就让我瘫软在地。
墙面上雕刻着的,赫然是一只龇牙咧嘴的小老虎,而且那只小老虎的脑袋上,还留着两颗圆圆的丸子头!
“颖儿,是你么,是你在这里么!”
我在短暂地震惊之后,立刻向周围大声呼喊着,因为在这样近乎密闭的洞穴中,声音并不能扩散出去,只能在这寂静的古墓中一圈圈地回荡着,久久没有停息下来。
“周天,你怎么了!”
五长老和上官仪容发现这里的异常情况,同时向我看来。
可是我并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而是近乎陷入了一种疯狂之中,心中不断回想着一个声音:寻找颖儿!
我在发现石雕的附近,到处翻找查探,想要找到记忆中的那个幼小身影,十几年前我们错过了最后一次见面,时至今日,绝不能再辜负儿时的第一个玩伴了。
“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清醒一下!”
上官仪容率先跑了过来,紧紧地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再去发疯一般地乱找。
“珂儿,你有没有看到颖儿啊,快点帮我找她啊,她就在附近!”我按着上官仪容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此时,五长老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和上官仪容听到我的话后,同时用手电照向了四周,但我们所在的位置根本连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没有,这番查看之下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而且我们所有人每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向眼睛上抹些牛眼泪,就是一般的鬼魂也别想逃过大家的观察。
“小天啊,颖儿是谁,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五长老疑惑道。
我看了看他们两人,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你们知道石头鬼么?”
“石头鬼?”五长老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
不过,觉醒血脉之力后的上官仪容,已经获得了上官家先祖所积累的知识和阅历,似是听说过这种特殊的鬼妖:“石头是没有生命的,更不可能修炼成妖,所谓的石头鬼,只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传说罢了,根本就没有人见到过。”
“不,珂儿,这次是你错了,我小时候在清流村的第一个玩伴,她叫做颖儿,就是一个修炼了上千年的石头鬼,刚才我又看到她留下的记号了,就在那里的墙面上。颖儿很可能还在这座古墓中,她一定是特意来这里等我的,你们快帮忙一起找找!”我指着前面的城墙,焦急地说道。
五长老和上官仪容对视一眼,虽然心中还有着不小的怀疑,但终于是向我所指的位置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