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许多世家族人都向我投来一副怜悯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发了失心疯的人。
孙基提了提自己的花裤衩,对着上官家的方向大声说道:“上官家的各位,你们难道就不准备管一管么,让周天在这干扰咱们探墓的顺利进行,好像不太好吧。”
这货看似在用商量的语气说话,但却是将我的“胡闹”行为,和上官家的“纵容”联系到了一起,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上官家阻碍了各个世家的探墓。他这番成功的祸水迁移,一下子就让上官家成为了众矢之的。
果然,人们将对我的不满,渐渐转移到了上官家的身上,就连宋家的两位长老再看向五长老的时候,眼中都带着几分责怪的意思。
此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和上官家,而上官仪容却选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缓步走到我的身边,毫不畏惧地看着场中诸人,最后将一道目光落在了孙长老的身上:“你们口口声声说周天在捣乱,可却容不得让他把话说完,难道他作为探墓小队中的一员,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面对如此义正言辞的质问,孙长老这只老狐狸也不禁有些语塞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周天作为探墓队的成员,自然是有说话的权利,只不过如果他要还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就算我们孙家能够容得下他,他自己也没有脸面留在探墓队了吧。”
孙长老的如意算盘果然打得响亮,这是想要趁机剥夺我探墓的资格啊。
上官仪容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被我拦了下来,这妮子今晚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维护我,此刻也该让我挡在她和上官家的前面了。
我没有去理会孙长老的刁难,而是再次看向了一旁的孙虚:“前辈真的认为我听不出那句偈子么?”
“这偈子中的阵法蕴含有通天彻地之能,但却从没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出现过,即使是我这样的阵法高手,也只在古籍中看到过零星的记载,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可能知道呢?难道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孙虚想也不想地说道。
看到他这副自大的神情,我不禁感到一阵好笑,眼前这个家伙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下无双了啊,人最贵有自知之明,从孙虚的身上却体现不出半分:“如果我不能对上这偈子,自然会按照孙长老所说的让出探墓名额,可是如果侥幸成功了呢,前辈又当如何?”
孙虚流露出一副“鬼才相信”表情,刚想要开口说话,人群中的云水水却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妙,抢在他前面说道:“你们两个人的争斗回头再说吧,今晚是各大家族用来讨论正经事的,都不要再胡闹了。”
然而孙虚却没有听出云水水话中的暗示,仍旧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和周天之间的私事了,更是涉及到古墓地图的归属问题,如果今天不能有个了结的话,只怕会干扰到我的道心,今后就再也不能安心地解读地图中的内容了,因此还请云大小姐忍耐片刻,容我们把事情解决。”
“古墓地图”四个字,准确无误地敲打在各个世家的神经上,虽然任谁都知道孙虚是在以此为要挟,但却没人愿意冒险给这个唯一能看懂地图的人找不痛快,因此他们选择站到了孙虚一边,纷纷声称愿意多等上一会儿。
云水水虽然跋扈,却也不敢犯了众怒,她没想到这个孙家族人竟敢忤逆自己的意思,简直比孙家的长老还要难缠,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时候,即使她作为云家的大姐头,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结果了。
孙虚露出一副吃定我的神情,说道:“如果你能识得这个阵法,我今后为你马首是瞻!”
孙虚和我对视了一眼,再次念道:“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弭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我回忆着《烟波钓叟诀》中记载的内容,口中对道:“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两道偈子对完,屋中变得雅雀无声,人们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正确,只得将目光集中在孙虚身上,希望能从他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我输了。”
三个字轻轻地从孙虚的嘴中吐出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是一柄重锤般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
任谁都没想到,这个浸淫在阵法之中二三十年的“大师”,会败在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手中,这种震撼和冲击,简直比那天在上官家发生的比试更为巨大。
其实,他要是真刀真枪地跟我对练阵法,我是万万也无法取胜的,但是没成想他会选择用这种“纸上谈兵”的方式进行较量,我因为熟读过《烟波钓叟诀》,却有些取巧的嫌疑了。而且,我猜测因为这卷轴从古墓中带出来之后,一直被保存在上官家的缘故,孙虚还不知道《烟波钓叟诀》就是读取其信息的“钥匙”,所以他才没对我“能读懂”卷轴内容的事情,产生进一步怀疑。
看到这样的结果,孙基第一个就不平静了,在他眼中,我虽然在上次的比试中侥幸获胜,但却只不过是一个“乡巴佬”而已,怎么可能抢了他们孙家的全部风头呢:“不可能,孙虚,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啊!”
孙长老也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花费了许多心思才安排出今天这种场面,甚至不顾上官家手中那封“检讨书”的震慑,然而这所有的心血,竟然被孙虚“我输了”三个字给尽数破坏了。想到这里,他的声音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威胁:“孙虚,这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这些人不懂得阵法,这到底是输是赢,大家伙可就听你的一句话了,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
孙长老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是在暗示孙虚可以拒不认账,只要其自己不承认这个结果,其他人自然不会相信我这个毛头小子的话。
情急之下,他话中暗示的意思过于明显了,以至于在场的许多人都听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五长老:“孙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莫非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么?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倒也不能全怪孙长老沉不住气,如果今晚被他顺利取得了人皮卷轴的话,今后这个探墓小队还不得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啊,到时候找到了古墓宝藏,自然也可以独占大头,这样他就是给孙家立了大功,连带着之前“检讨书”的罪过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甚至还有可能人不知鬼不觉地从宝藏中克扣下来一部分,对于这么大的蛊惑,他又怎么能平静得下来呢。
孙长老面对责问,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这位得力族人,只要他此刻能够反口,今天的事情就还算有转机,至少云家和孙家的人会帮助自己说话。
此时,我虽然竭力在脸上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但脑海中却在飞快地思考着对策,如果孙家的所有人都像孙长老和孙基那般无耻的话,今天无疑还会添上许多麻烦。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孙虚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抬头向我看了看,提高音量说道:“我输了,老大!”
他这一句“老大”中虽然充满了不甘,但却无疑是给了孙家一记响亮的巴掌,尤其是刚才还在上蹿下跳的孙基,此刻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们,再也说不出一句挑衅的话了。
孙长老“砰”的一声,跌坐回了椅子上,他精心安排的一场闹剧,最终化为了破碎的泡影。而等待他的,将会是上官家疾风骤雨般的报复,这对他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了。
孙虚知道自己成为了家族的“罪人”,也不再回到孙家的阵营中,而是退到了中立世家的位置。
我和上官仪容相视一笑,一起回到了胖子的旁边,今天晚上的戏份虽然跌宕起伏,但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要谈的事情就落在了五长老的身上。
五长老一边收起面前的人皮卷轴,一边笑呵呵地对着在场的诸人说道:“既然咱们这里只有周天和孙虚,能够看懂卷轴上面的东西,而孙虚又认了我们上官家的周天为老大,那么这卷轴还是由老夫来收着吧,以便他们二人能够共同研究探讨,这回大家伙儿总是没有意见了吧?”
此刻,上官家掌握了两个能够“读懂”地图的人,大家还指望着能分上一杯羹呢,自然不会有人出言反对了,就连孙家都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不过云水水却突然开口说道:“古墓中的地图极为宝贵,咱们只有这一张的话,如果不小心走散了或者将其遗失了,极有可能发生危险,不知道五长老是否能找人来临摹几张,分发给各个家族共同保管,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请五长老不要见怪才是。”
云水水一计不成竟然又生了一计,她见到自己这方人无望独占卷轴,就想让上官家也丧失这种优势,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机的确很深。
我倒是对孙虚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的所作所为一心在维护孙家的利益,但却不甘心听从孙长老和云水水的摆布,而是在很多时候凭借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就比如说刚才的认输和此刻站出来讲明情况一般,这倒成为了孙家中的一个另类。
五长老听到孙虚的说法,立刻笑逐颜开地说道:“哎呀,难得云大小姐心思细腻,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全,可是奈何行不通啊,希望大小姐在今后能继续提出一些好的建议来,毕竟咱们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嘛。根据如今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是仍旧由我悉心保管这份地图了,不过各位道友请放心,我们上官家绝对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的。”
接下来的会议,进行的就无比顺利了,上官家手中有着古墓地图和能够看懂地图的人,自然在各个世家的眼中占有极大的分量,因此也没有什么人再故意找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