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心中并不想这般轻易放过面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但我也知道,此刻却不是打破上官家和孙家之间微妙平衡的时机,如果硬是在这里惩治了孙基的话,孙长老和他身后的孙家,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上官、孙两家拼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明白这一点,我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立刻催动四门火鬼阵的收阵口诀,想让剩下的那三只火鬼,自己乖乖地回到阵门之中。
然而,就在一连串的口诀念完之后,几只火鬼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反而更加向前逼近了几步,来到正在哀嚎的孙基身旁。下一瞬间,它们化作三团熊熊燃烧的白焰,扑到了孙基的身上。
这作为阵灵的火鬼,又一次失控了!
“啊……”
孙基痛苦的喊叫声在整个大厅中响起、回荡,让所有听到的人都跟着一阵肉痛,不知不觉中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下意识地就联想起了屠宰场嗷嗷待宰的肥猪。
作为距离现场最近的人,我的头皮也跟着一阵发麻,之前这火鬼只烧死过狐狸,而此时的目标竟然是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类,无论这个人类是有多么混蛋,这种震撼都无法让我用语言来描述清楚。
我看着前面被火焰吞噬的孙基,心中也说不上喜悲,只是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孙基啊孙基,这可就不是我非要取你的这条性命了,火鬼失控谁都没法子提前预料,现在还是你自求多福吧,你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情,如果下辈子还奇迹般地能投胎做人的话,可千万要做个好人啊。
正在我为孙基提前“超度”的时候,不远处的孙长老气得须发冲天,大喝一声:“小子,你竟然敢伤害我们孙家少爷的性命,我定然饶你不得!”
说罢,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朝着我所在的位置,飞快地冲了过来。
别看他已经是好几十岁的人了,可是行动起来的那般速度,竟然连年轻的小伙子都之比不上,看他那番神情举动,分明是打定主意要让我给孙基陪葬啊。
孙长老的心思明眼人都能明白,他叫嚣着要给孙基报仇,无非是想要为孙家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已。
如果他真正关心孙基死活的话,此刻就应该冲到阳火堆中,想办法将里面的人给救出来,保不齐还有一线生机呢。但此刻他却一门心思地要来击杀我,这种则贼子野心昭然若揭。实际上,孙家有很多人有资格作为家主继承人,而他孙长老也不是孙基的支持者,如果孙基死在了上官家,他最多也就是被家主训斥几句而已,不会有太多实质性的危害,而若是能将我顺利扼杀于此的话,孙家就少了一个潜在的强力敌人,这样一来,自己还算是立下了大功呢。
孙长老的如意算盘打得正想,不知不觉中便释放出自己道师级别的威压,让首当其冲的我有一种泰山压顶般的痛苦。
我脑在海中飞快地想着对策,刚才在孙基这种对手面前还能保持镇定,但在双方有着绝对实力差距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个玄门新人。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我的潜力是十分巨大的,但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这种潜力往往只能带来危险和敌视,无法在紧要关头转化成即战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官啸天的身影及时出现在我的身前,挡住了孙长老的步伐,而在另一边,奶奶已经来到了那三枚完好的玉牌之前,也没见她做出什么动作,玉牌之上的阵纹就慢慢暗淡了下去,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三扇阵门。
熊熊燃烧的阳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下去,最后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
此时,孙基早就不省人事了,但从他那上下起伏的胸膛来看,应该还是保住了一条小命的。只不过他两腿之间流出的淡黄色骚臭液体,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语,没想到堂堂的孙家少爷,竟然在比试的时候,吓尿了裤子,不……是“裙子”!
不远处的一个族人轻轻松了一口气,似是在庆幸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曾经有过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一只蝴蝶在亚马逊雨林中扇动了下翅膀,最终却能引发一场龙卷风,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应”。族人叹出的这口气,就像是打破了冥冥之中的某种平衡一般,随着这道气息的出现、消失,孙基身上的衣服、“裙子”、以及头发和眉毛等,在转眼之间便化为了飞灰,最终只留下一具被灼烧得红通通的身体。
孙基身上的衣物和毛发,是和阳火最先发生接触的部分,因为耐不住高温的炙烤,最终被分解殆尽了。
不过仔细分析眼前的这番景象,却让我在心中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火鬼幻化出的阳火,比我使用阳火符时的威力更加巨大许多,为什么孙基只是损毁了衣物和毛发呢,他的身体虽然看起来非常狼狈,但除了皮肤发红之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想来这会儿之所以会昏迷过去,多半还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口的一块玉牌之上,我虽然对玉石的品质不甚了解,但却也知道那块玉牌翠色欲滴,隐隐之间还有着一股流光在其内转动,定然不是普通的品种,虽然我从奶奶那里得来的阵牌也是品质上乘的玉石,但和它一比,就更像是地摊货了。孙基身上的东西都被尽数焚毁了,唯独这块玉牌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这一方面和它的石质材质有关系,但另一方面,却不能不让人引起几分怀疑。
孙长老见到自己的企图没有得逞,声中带怒地对面前的上官啸天说道:“上官家主,我们孙家来到你们这里是做客的,你却怂恿这个小畜生对我们家少爷下杀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我们孙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的这番责难,可以说是极为无礼,不仅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上官家身上,而且这番态度即使对待普通族人都大为不妥,更不用说是和一家的家主说话了。
果然,上官啸天的脸色变得极为冷峻:“说法?孙长老现在站出来想要说法了,之前你们家少爷使用光箭符,咄咄逼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话呢?难道你们家少爷的性命,就比我这位小师弟的尊贵不成?况且,今天是孙基主动站出来和周天比试的,而不是我们强迫他站出来的,你当时就在旁边,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比试过程中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损伤,你现在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上官家么!”
孙长老被这一番话问得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他刚才确实暗示孙基要下杀手,但却没想到杀人不成却差点反被杀害,这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云水水拨开众人,来到了孙长老的身旁,似是在表明自己坚定地和孙家站在一起似的:“上官叔叔,可否能容侄女说上句公道话?发生了这种事情,是咱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不过我们既然来到上官家作为客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保护,您派出的人把孙少爷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真是驳了燕门世家的脸面,这让让孙长老回去之后也不容易向孙家主交代啊,况且对上官家的名声可不太好吧。”
云水水这番话虽然说得细声细语,但却是个绵里藏针的套路,她十分清楚,今天这件事是不能推到上官家头上了,便将话锋转到了我这里。那番意思分明是在指责我不尊重客人,出手过重以至于打了孙家的脸面,顺带着还在影响上官家的名声。
上官啸天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隐隐中已经不再把她当成普通的小辈后生了,而是看成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手。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娃子,不仅有着不弱男人的道法本事,而且那番心思的细腻程度,更是让人感到有些恐怖,她这是在逼着自己处罚周天,从而使上官家内部产生矛盾啊。
云家啊云家,你们到底培养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正在上官啸天思索对策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小白走了上来:“云大小姐这个玩笑可是不太好笑啊,咱们玄门中人向来看重世家之间的比试切磋,并将这种方式作为取长补短、发现自身不足的重要途径,每年进行的比试不说有千百场也差不多了,难道打赢的人都是有罪的,而打输的人都是受害者么?如此一来,今后还有谁敢认真对待这种切磋呢,远的不说,在下于上次群英会上侥幸小胜了几场,这难道就是罪大恶极了么?我想孙家这种百年传承的世家,应该极为清楚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孙基少爷输了一场比试,就站出来责怪谁的,孙长老您说对不对?”
小白的身份不同寻常,此刻更是代表了赵家的态度,孙长老不好再拿出那番倚老卖老的作风,在这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只得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云水水。
云水水也没想到自始至终都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赵行风,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甚至还在明显地帮助上官家,这简直是让上官啸天如虎添翼啊,看来今天这件事情只能就此作罢了。
“上官叔叔,就像赵少爷说的,侄女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还希望您别……”
云水水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上官家老祖宗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那个原本一脸慈祥的老太太,此刻的眼中正含着愤怒的火焰。
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在云家大小姐的心中升起,不由自主地就将自己的话头止住了。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奶奶自己可以不受现场气氛的影响了:“孙长老,我敬重你是玄门中的老人,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自从你带领族人来到上官家庄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族人就尽力招待,并没有追究过孙家袭击我们的那件事,正可谓是拿出了上官家上下最大的诚意,可你又是怎么回应的呢,竟然想要当着我老太婆的面,击杀我的小徒,你当上官家是个摆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