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挑眉毛:“此外,在中午的时候,有人在你的水杯中动了手脚,不过却被我‘不小心’给打翻了,因此毒计才没有得逞。本以为他们会在下午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出手,可是一直到了傍晚都没有再传出任何动静,想来这是在蛰伏待机才对。”
我接着他的话头:“刚才你已经检查过各种饮品了,里面已经没有了蛊毒。这说明,他们已经发现我察觉了水杯中的秘密,想要来个更加措手不及的方式,而此时前方刚好塌方了,不能说这真是太巧合了一些。”
事情说道这里,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必是下蛊之人和其同伙制造了前方的塌方,目的就是想让我困在这片荒山野岭中,从而找机会对我出手。
而经过刚才那番小小的试探,我和小白对彼此的见识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大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小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似是在同我闲话家常一般:“看来你得罪的仇家来头不小,竟然连道路塌方这样的事情,都敢弄出来。”
我不禁露出了几分自嘲的笑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还犯我,十倍奉还。虽然还不知道是哪方仇家,但就凭他这样处心积虑地来找麻烦,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今天能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畅谈。”
说罢,我站起身,就要向座位外面走去。
小白坐在我旁边靠近过道的位置,刚好挡住了我要出去的路径,而他却丝毫没有闪身让我通过的意思:“就算你不想让我受到牵连,也不用这么着急离开啊,况且咱俩一起待了整个下午,早就被有心人看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使你刻意远离,我也不可能再独善其身了。”
看到心中的想法,轻易之间就被识破,我不由得暗叹一声,还是小白这家伙技高一筹啊。
“你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对不对?”我出言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早早躲开,还要和我待在一起呢,难道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麻烦?那是永远挥之不去的,但我更看重的是另外两个字——朋友。”
小白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过却要比直接告诉我答案更加让人动容。他的意思分明是将我当成了朋友,而此刻更是要为了我这个朋友而两肋插刀。
看到我坐回了椅子上,小白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白的目光向车门位置扫了扫,就像是被那里的吵闹声给吸引了一般:“你的仇家没有在这个时候贸然出手,这就说明他们也有着忌惮,至少是不敢在这么多乘客的面前公然现身,他们在等,等待着车厢中的平衡被打破,等待着可以浑水摸鱼的机会。只不过这种平衡也不会维持太久了,这里距离下个站点不是很远,要是沿着山路一直走下去的话,有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就能走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了,而塌方事故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抢修完的,耽误十几个小时都完全有可能,因此不少乘客的心思会活动起来,与其在车厢中干等着,还不如走到下一个站点去找车。”
人们就像是配合小白的话一般,车厢中的乘客正在慢慢向列车门的方向聚拢着,向守在那里的乘务员施压,希望她能打开车门,放大伙出去。
“我们不是囚犯,凭什么这样关着我们,你们是派出所还是公安局啊,是谁给你们的权力,我们还有没有人身自由了?”
“你不让我下车是不是,好,那就等着我律师的电话吧!”
“你们又不开车,又不让我们自己去找交通工具,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啊,还让人活不让了!”
“我分分钟几百万上下,是你一个小小乘务员能担待得起的么,我数三个数,赶紧开门,一……二……”
……
乘务人员还在拼命给大家解释着什么,前面已经有抢修队正在作业了,事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排除掉,而这里属于无人区,强行下车的话不会很安全,希望大家能再忍耐一会儿。她和负责这节车厢的同伴们,正在竭尽全力阻止人群冲击车门,希望能将大家的情绪给安抚下来,但看着周围的乘客越来越激动,就知道是收效甚微了。
这种紧张的气氛好似能够传染一般,让每个人的心中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局势照这样发展下去,车门被打开那是迟早的事情,我和小白都十分清楚,当这一车的乘客走出去之后,躲在暗处的那些歹人们,必然会跳出来。
看到小白一副安然的模样,我猜测这家伙必是有了计较:“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询问起对策来。
小白的脸上升起了一丝隐约的笑意,似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问了,开口解释道:“其实,咱们没必要和躲在暗中的那些家伙硬碰硬,大可以随着人群向外走去,然后另寻交通工具,车厢之外天大地大,仇家再找到我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白说的,无疑是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那些仇家既然有能力制造塌方,必是有着周密的计划和绝对的实力让我有来无回,如果留在车上和他们硬拼的话,能不能胜利先放到一边,不能善了是肯定的了。
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乘务员将车门打开,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车窗外面的草丛、树林中,亮出了星星点点的“鬼火”,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乘务员中的几朵姐妹花,立场的坚定程度有些超乎人们的想象,在面对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时,虽然已是冷汗连连,但却没有半步退缩。就在现场气氛紧张到极致的时候,她们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似是传达什么指令或者消息,带头的乘务员在反复确认几次之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事,咬牙说道:“开门!”
听到这两个字,那些早已经坚持不住的小丫头们,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乘客们看到自己的取得了“胜利”,也一个个地欢呼了起来,似乎在冲出这扇禁锢人们自由的“邪恶”之门后,面对的将是更加广阔的天空,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地靠近。
小白和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混在向前流动的人群中,向车外走去。
清冷的夜光和车窗中溢出的灯光,照亮了车身周围的一片空间,远方山岗的轮廓若隐若现,好像是一片扑涌上来的黑色浪潮一般,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此时已经过了蝉和蛐蛐和弦共鸣的季节,只有少数意志坚定的小虫子,还在发出最后的歌声。
成百上千号乘客走了出来,聚集到车厢的外面,刚才在愤怒和不满的驱使下,大伙儿齐心协力地“逃”出车厢,可是在看到周围那陌生而黑暗的环境是时,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刚刚升起的“决心”,也在夜色的侵袭下,迅速土崩瓦解。
正当我在观察周围局势的时候,小白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跟着他向外走去。
也许是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渲染,我心中也突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不由得对刚才制定的策略产生些许质疑。那些仇家不会是算准了我们会离开火车,好等在半路上截杀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接下来要做出的事情,简直和自投罗网没有什么差别啊!
可是,在和小白的目光对上之后,我又将心中的不安抛之脑后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这些苦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乘客们提起的,有多少人会相信,这场塌方事故,完全是为了针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呢,即使是我自己,也还不清楚到底是哪路仇家做出的如此手笔,宋家、王家、还是在祖山上逃走的那位柳仙?想来就算有人奇迹般地相信了这套说辞,也会埋怨我给大伙添了麻烦把。
“小白,现在怎么办,咱们本想无声无息地闪人,可身后突然有这么多人跟着,情况好像不太对啊?”我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不让其他人听去。
“这个……我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如让身后那群人走到前面吧,咱们找个机会另外找一条路,如果现在被仇家追上来,岂不是要连累了他们么。”小白建议到。
没有时间过多废话,在商量好计策之后,我和小白齐刷刷地蹲了下来,假装系鞋带。
可是当我扭头向后看去的时候,下巴差点没惊讶得掉到地上。因为身后的那群乘客也在停下了脚步,或是抽烟或是揉腿亦或是闲聊,似乎在等着我们起身继续带路。
这下,即使是小白这样少年老成的家伙也不能平静了,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大有一种黔驴技穷的状态。
认识到如今的处境,我们也只能加快脚步向前赶路了,希望能在被仇家找到之前,到达目标小镇。
正所谓否极泰来,事情在坏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便只能转好了,幸运的天秤似乎正悄悄地向我们倾斜了过来。接下来的一段路程虽然辛苦,但却没有更坏的情况发生,那些躲在暗中的恶人,不知是没有发现我们,还是被这个百人的队伍给震慑到了,总之没有“如约”出现。
在庆幸之余,我和小白的脚步越走越快,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身后的人群中开始传出了抱怨的声音,似乎是嫌我们的走得太快了一些。
“小伙子,慢点走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地快要散架了。”一个老妇人朝我们喊道。
“是啊,是啊,我还带了这么多行李呢,哪能跟得上你们的速度!”当第一个人发出声音之后,立刻就有人附和了起来。
“年轻人别太自私了,照顾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到了后来,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指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