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暗笑中,胖子最后老实地交代到:“周老弟读书的那所大学位于滨海市,距离咱们这里也不是很远,你们知道我平时靠倒腾点古董啥的老玩意儿讨生活,早就想在滨海市开一家分店了,等那小店一开业,那我和周老弟见面的机会还不多啊。”
接下来的路程中,我们少了几分离别的愁绪,多出了一些欢声笑语。
中午时分,胖子开车来到了一个人口密集的小镇,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吃过午饭,在上官仪容和胖子的目送中,我转身走进了车站的候车大厅。不经意的一瞥,似乎看到上官仪容的眼中正噙着泪花。
走上列车后,我特意留心了一下其他乘客的状态,确认大家伙儿都是正常人后,那颗原本有些提着的小心脏也算是放回了肚子中,想来都已经被刀疤脸的大巴车和那一车厢的活死人给弄得神经兮兮了,不过现在仇家也不少,就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车上的乘客并不是太多,没有想象中那种打站票的情形。乘客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人看书、有人听歌、有人趴在小桌上午休着,不过聊天说话的却人很少。
我手中拿着硬座车票走到九号车厢,这里的乘客似乎比其他车厢的要少上一些,大家伙儿坐的也不是很紧凑,有个别座位还在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临时主人。
几分钟后,我在车厢的中段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两排对向而坐的椅子上没有别的乘客,只有一个烫着一头黄色卷发的大妈坐在我位置的对面。
这大妈看似身着华贵,手上、胳膊上、脖子上戴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只不过那一脑袋黄毛卷和她的穿着打扮着实有些不协调。当我来到的时候,她正在靠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着。
两排座位之间的那道狭窄空间中堆放着几个大皮箱和挎包,想来应该是这位大妈带的行李吧。只不过这些行李刚好死死地挡住了我进入座位的通道,而卷毛大妈似乎一点都还没有醒转的意思。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抱着几分歉意试图将她唤起:“阿姨,阿姨?您能把行礼挪一下么,我想过去,里面那个是我的座位。”
然而,在反复叫了几次之后,大妈就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一样,毫无反应。
她一直睡不醒,我总不能干站着啊,于是便决定把她的行礼向旁边稍微挪上一些,等她醒来再做解释,只要有个能侧身通过的过道也就好了,毕竟咱这身材标准着呢,可不像胖子那般富态。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的手刚刚伸向行李箱的一刹那,大妈那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啪”的一下子就睁开了,指着我就是一脸不悦地说道:“你干嘛呢,是不是小偷啊,谁让你动我的皮箱了,小心我报警抓你。”
听到她的这番数落,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怒火。不过转念想来我也确实有错,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就擅自挪动人家的东西,被说上几句也就忍了,最终将这些怒火压在了心中。
仍然保持着礼貌对她说道:“对不起了阿姨,刚才你睡得比较熟便没能给你叫醒,里面那个是我的座位,现在想要过去一下,能不能把您的行李给稍微挪一挪。”
我这不解释还好,解释后这卷毛大妈仿佛更加来劲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扯着嗓子喊道:“你叫我什么,谁是你这个小杂毛的阿姨?你有没有教养啊,我闭着眼睛不说话就代表睡着了?跟你说,我那是根本不想理你,看到你这副土里土气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把我这皮箱给磕碰坏了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她这几声大嗓门,把我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恐怕连隔壁的车厢都能得一清二楚了。
照她这样说话,简直连佛祖都要有火了,我冷着声音重复了一句:“里面是我的座位,你的东西挡路了,到底让不让开!”
“呦呵,小杂毛还上来脾气了啊,我就不让你能怎么着!别说我下一站就找人上来收拾你啊,处理你这样的半大小崽子就和踩死一只蚂蚁差不了多少。”卷毛继续嚣张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费口舌了,一伸手就把挡在面前的那个皮箱给拉扯开去,抬腿走向自己的座位。
卷毛刚开始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我会不顾她的“威胁”而选择直接动手吧,但几秒钟之后,她便反应了过来,像恶狗一般扑上来就抓着我的胳膊不放,与此同时还惊声尖叫着。
“救命啊,打人了,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听到卷毛这句话,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大妈,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条件,我这血气方刚的小帅哥对您耍流氓,那是不是眼瞎了啊。”
卷毛紧抓着我不肯不放开,我只好去掰她的手,谁知这朵奇葩的力气还挺大,着实让人费了一番力气。
就当我们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戴着大盖帽的铁路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都给我住手,这是火车不是菜市场,打架的话都给我下去!听见了么,都住手!”
大妈一看大盖帽发怒了,立刻松开了我的胳膊,但依旧是一脸怒气地瞪视着我。
“到底怎么回事,还敢在列车上打架了啊。”大盖帽来回扫视了我们一番,问道。
还没等我开口,大妈一甩那沾着些许汗水的黄毛卷,立刻就把话头给抢了过去,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在她的故事中,我成了一个刚从看守所中潜逃出来的坏蛋,而这卷毛大妈自己则是见义勇为、敢于同恶势力斗争的英雄。
最终,这场风波在大盖帽的调解下平息了下去,只不过时间也走到了下午五点多。
我坐在属于自己的硬座上随意翻看着手机信息,不时给上官仪容、胖子发几条短息,调侃上几句。而“见义勇为”的卷毛大妈则一脸鄙视和怒气地坐在我的对面,如果眼睛中可以射出刀子的话,估计我已经死了好几个来回了吧。
又过了没多久,天上的太阳开始向西边的山口落去,车厢里也渐渐变得昏暗了起来。
车厢中的瞌睡虫就像能够传染一样,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让乘客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睡。
我的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重得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再难以睁开,身体上的疲惫感如同涨潮的海水涌上了心头,此刻任何人和事情都阻止不了我好好地睡上一觉,就算天塌了也要等我醒来之后再说。
渐渐地,我的意识从身体中脱离了出来,用传说中的“上帝视角”最后看了一眼车厢,只见这里没有一个乘客还是清醒的,当然还有低头沉睡的“自己”。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从窗外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我就像是磁铁边上的铁屑一般,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立刻飘出车窗飘向了无边无际的星空。
也不知过了飞出了多久,脚下的山川土地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有的只是一颗颗在不断闪烁的星辰,它们似乎距离我很近,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轻易摘下一般。此前我还一直不明白“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是一种怎样的意境,现在终于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在星光最密集明亮的地方,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背对着我站在云间,身着一袭简约大气的雪白色婚纱,在星光的呼应下仿佛天宫中的仙女一般,绝世独立。
双脚踩在那些看似松松软软的云朵上,就和踩在正常的土地岩石上一样坚实。我慢慢向那女子所在的位置走近了几步,一阵淡雅清甜的香气飘散过来几乎让我的嗅觉失控了,不由自主地就想深吸了几口气。这女子裸露的香肩光滑圆润正可谓没有丝毫的瑕疵,如同一块暴露在夜空之下的羊脂白玉那般,看过之后让人心神荡漾,小心脏不听使唤的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越走近,越可以发现这女子身上动人心魄的美丽;越走近,越可以闻到这女子身上销魂蚀骨的幽香;越走近,越觉得自己对这女子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我发誓这种感觉绝对不是想要和女孩搭讪而产生的心里作用,而是这道靓丽的倩影真切的让我感到了几分熟悉……难道说这些是上辈子的回忆么,我曾经听说有人在经过一些奇遇后会激发出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想到这些传闻,我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立刻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给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你好,打扰一下,我叫周天,请问你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能告诉我这儿是哪儿么。”我又上前凑了几步,来到女孩不远的位置问道。
说完这两句话后,我的手心竟然都渗出了丝丝汗水,本来以为经过这么多的生死考验之后,我见到陌生女孩子可以变得坦然一些了呢,没想到还是改变不了这深入骨髓的“某丝”本质啊。
“这里是在你的梦中啊,傻瓜。”女孩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有意思,笑嘻嘻地说道,只不过依旧没有转过身。
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禁稍微愣了一会儿,立刻翻找着大脑中的有限存储空间,真是好熟悉的声音啊,仿佛不久之前还一直回荡在耳边。
“我是在梦中?可是这梦做得也太真实点了吧……如果真是个梦的话,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之前难道是认识的?”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天哥你好傻啊,是我呀,咱们怎么会不认识!”女孩终于慢慢转了过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我。
这……这是上官仪容!
“仪容,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咱们不是中午的时候才分开么,难道你没和胖哥一起回去,偷偷地跟我上了火车!”我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十分激动地说道。
心想这妮子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竟然一个人悄悄地跟了上来,到时候奶奶她们找不到她人还不知会怎么着急呢,还有这个不靠谱的胖子,你怎么不看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