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已经说的相当明显了。
梁仲林捏着酒杯的手随意摩挲了两下,道,“方先生,我觉得这事啊,你问错了人。”
方承业一愣,“还请督军赐教。”
梁仲林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那儿子,从小就被送出过去,在外头十几年,如今才回来。他一直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我们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他的事情。咱们中国人对于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我们家,一向都是以个人意志为主,我和婉瑜从来不会强硬插手。”
顿了顿,他笑道,“你我都是做父亲的,怎会不替儿女考虑,我们打拼一辈子,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只要儿女们幸福,我们也就无憾了。西木和美静,在外留学互相关照了那么久,如今还又是同事,说感情,自然是有的,可这感情是男女之爱,还是朋友之爱,我这做父亲的还真不知道。所以啊,这事,让他们年轻人去解决吧,只要西木喜欢美静,我乐见其成!”
一面说,梁仲林一面哈哈大笑起来。
方承业却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搞不清这是拒绝他了….还是拒绝他了!!
从太白楼出来,方承业的情绪就不太好。
回到家,方美静不知去了哪里,只乔南衣在家。
乔南衣赶紧起身接过他的包,又帮他换了衣服,道,“怎么样怎么样,督军答应了吗?”
方承业看着乔南衣一脸期待的样子,忽然情绪就坏起来。
他闷不吭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之后才道,“我猜想,他是拒绝我了啊。”
一面说,他一面将今日之事告诉了乔南衣,乔南衣听罢,也是一脸呆愣。
“这,这怎么办??”
方承业无言,坐了一会儿,起身独自上了楼。
那呈想这件事过了两三日之后,居然有流言出来,言方美静向梁督军提亲,被拒绝了。
方美静当时在咖啡馆里跟朋友喝咖啡,正巧几位千金小姐也来喝咖啡,喝着喝着就说起了这件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方美静,居然跟大少提亲了耶。”
“哪个方美静??喔!就是大少身边自以为是整天冷冰冰以为自己是谁的那个女人??天啊,她可是真有胆,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大少会喜欢她??”
“可不是喔,大少喜欢傅小姐,华庭城里谁不知道啊,我听说她跟大少使性子,被大少解雇了,如今居然厚着脸皮让自己父亲来提亲!天啊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不是,每次有舞会,她都一脸冰霜跟在大少身边,我听说啊她还排挤大少身边的人,你说说一个女人野心这么大的,哪个男人会喜欢??”
“就是就是!哎呦喂这个大笑话我可得告诉别人去,可不能我们自己乐。”
说罢,几个人兴奋的离开了,她们座位后面,方美静背对着她们,一脸寒霜。
方美静几乎没跟朋友打招呼,就冲出了咖啡厅。
她一路赶回家,乔南衣今天没课,正在院子里浇花。瞧见她回来,乔南衣正想跟她打招呼,却见她一脸怒容直往客厅里冲,乔南衣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美静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见朋友,怎么突然回来了??”
方美静怒道,“我爸爸呢,他在哪里?”
两人正说着,方承业便从楼上下来了。方美静立即迎了上去。
“爸爸,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跟督军提亲了??”
方承业脸色一变,道,“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方美静几乎气的发抖,“现在整个华庭城里谁不知道我方美静厚着脸皮去跟督军提亲还被拒绝了!!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承业一急,道,“怎么,这事传出去了?我当时是跟督军两个人单独说的啊。”
“督军身边那么多随从,只要有一个说漏嘴,这样的事,还不马上穿遍全城??爸你知道吗,现在我成了全城人的笑柄,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我,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承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诺诺道,“我,我只是看你伤心….”
“我要您去提亲了吗!!看我伤心就要去提亲!!这么大的事,您事先为什么不问过我!!”
方承业被女儿骂的说不出话来,乔南衣愧在她身后疚道,“美静….你别骂伯父了,这事,这事是我的提议。”
方美静一愣。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着乔南衣道,“你,你说什么??”
乔南衣手足无措道,“我,我只是看你难过,我想趁着大少不在家,若是督军能同意你们之间的婚事,大少只要娶了你,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方美静想起咖啡馆中那些刺耳的嘲笑声,再回头看父亲和乔南衣。
“看我难过??乔南衣,是谁给你的权利,可以来干涉我的生活?”
她猛地上前一步,冷冷道,“我当你是朋友,留你在家里住,你却愚弄我的父亲,和我父亲联合起来背着我做这些事。乔南衣,你有什么权利?我真后悔把你留下来!”
乔南衣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方承业赶忙在后面扶住了她。
“美静,你怎么能这样说南衣?南衣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的结果就是让我沦为别人的笑柄吗??乔南衣,你明明知道梁督军一定会拒绝的,你还怂恿我爸爸去跟他提亲,你安的什么心??我跟梁西木之间的事,你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你明明知道的,他们不可能答应这件事,可你却还是背着我作出这样的事情来,故意让我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我真不敢想象,你居然是这样阴险的人!”
乔南衣呜咽一声,捂住了嘴巴,只听的“啪”的一声,她一震,就见方美静捂着脸在原地发呆,方承业居然打了她。
“美静!”
乔南衣惊呼一声,方承业痛心道,“美静,南衣一心为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如今还这样污蔑她?我平日里真是这样教你的?梁西木不喜欢你,你难道就没有反省过?早知道这样,你妈妈当初那样宠着你,我就该拦着,以免教坏了你,让你任性无知不通情理。”
方美静大概是被打蒙了,一直捂着脸不吭声,乔南衣一脸焦急,暗地里拉了拉方承业的袖子。
“方….伯父,您不要这样,美静也是太过生气才会这样的。”
“生气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美静,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南衣,我们走吧。”
说罢,他强拉着乔南衣上了楼,只留下方美静一个人在楼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美静慢慢放下了手。
她为了什么挨父亲的打,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印象里,这是自她出生以来,爸爸第一次打她,只是为了….乔南衣。
刚才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般从脑海里划过。
爸爸护着乔南衣,乔南衣拉爸爸袖子那些小动作,以前从来没有过。
最重要的,爸爸居然会听南衣的话。
是什么时候,爸爸跟南衣…关系这么亲密了?
她虽然面上在笑,可是眼眸深处藏不住的落寞。
方承业本还愧疚的心,一见乔南衣这个摸样,立时又硬起来。
“不行,美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还这样任性,以后若是成了婚,也要被夫家嫌弃。我以后要对美静严加管教,她母亲不在了,我更是要负责任。”
说吧,他撇下乔南衣匆匆往外去,乔南衣看着他消失在大门口,脸上的情绪迅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
晚上吃晚饭前,乔南衣特地去了方美静的房间。
她小心敲开方美静的房间,小心道,“美静,我可以进来吗?”
方美静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乔南衣便自顾自走了进来。
她走到方美静身边,内疚道,“美静,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随便瞎出主意,害你丢脸。方伯父那日被督军拒绝,本来心情就不好,一看你那样说,也只是顺便发了火….总之,都是我不对,美静,你原谅我吧。”
方美静深深看了乔南衣一眼。
沉默许久,她叹口气,“那天也是我太冲动,我不应该打你,要道歉的,应该是我。”
乔南衣一愣。
她大概没想到方美静这么容易就可以原谅她,呜咽一声,几乎要哭出来。
“美静,太好了!我,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方美静扑哧一声笑,道,“怎么会呢,你忘记了吗,我们两个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怎么能被这点小事打倒!好啦,下去吃饭吧,我马上就下来。”
乔南衣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她一离开,方美静立即收了脸上的笑容,眼眸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转眼间梁西木走了有一个月了,秋天来了,树叶变黄,哗啦啦往下掉,梁西木还不回来。
我这几日都住在官邸,下午没有课,他一个人闲在家里,床上铺满了一床的漫画。
翻了几页,她觉得无趣,翻个身,面对天花板躺在床上发呆。
听说前边战事很稳定,梁西木和薛绍臣以极少的人马重创对方,已经将北方边界又向前推进了三个城镇。
战事稳定,没有危险,便是最好的。
我无聊的眨眨眼睛,正想心事,小桃拿了烘干的衣服进来,往衣柜里边放。
“小姐,天气这么好,您怎么不出去逛逛,这几日督军都不在家,夫人也有事,你一个人守在家里,多无聊啊。”
我眨了眨眼睛。
她也觉得无聊。
“大爹爹最近很忙吗?”
小桃一边叠衣服,一边道,“对呀,前几日还好好的,忽然就忙起来了,这几日都不在家睡,小姐,您不知道啊。”
我一愣,她就算住在官邸,也要跟连朝去练功打怪,晚上基本也不在家睡,她怎么会知道家里有哪些人睡觉。
“喔,我没注意。”
她含糊敷衍,小桃忽然停了手里的动作,拿了一件衣服蹭过来。
“小姐,我觉得,最近咱们这里肯定有事发生。”
我嗤笑一声,指了指她的闹脑袋,“你现在也会八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