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木默不作声,可是他紧绷的下颌骨线条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在原地走了几个来回,又坐回到梁西木身边,拿起他的手仔细号了脉。
可是却感觉不出任何东西。
秦昭婆婆的真实身份,她还没有告诉梁西木,都已经一晚上了,梁西木仍旧高烧不退,秦昭婆婆下的春~药,肯定不会是普通春药。
我心里合计了一番,手上暗暗聚集了灵气,悄无声息的搭在了梁西木脉上,一边道,“西木哥哥,现在你在我家里,万事都有我,你先休息。等你睡一觉起来,一切就都会好的,好吗?”
梁西木无声的看着她,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想要得到她;
可是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克制自己。
困意突然袭上心头,他眨了眨眼,浑然睡去。
待他睡熟了,我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而后唤出了阴奚。
“梁西木中了秦昭婆婆的春~药,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药,他现在仍旧高烧不退,你帮我看看是什么邪门歪道。”
阴奚挑了挑眉,抬起梁西木的手腕慢慢相看,好半天,奇怪道,“从脉向上看,他身体健康什么都没有。”
我猛地皱眉。
她也是这样,看不出任何问题。
顿了顿,她心一狠个,转头就要走,阴奚喊道,“你去哪?”
“我去找师傅!”
话音落,我人早出了房间。
如此过了一刻多钟,连朝才来。
阴奚有些奇怪,按连朝的速度,他就住在旁边,不该来的这么慢。
他抬眼去看我,连朝已经走到梁西木身边。
他不需要搭脉,只是将手缓缓放在梁西木额头上,梁西木本来烧的通红的脸,居然满满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这不是什么春~药,”
连朝接过阴奚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她在梁西木身上下了蛊,里面只有一味药,是你的气息。”
连朝一边说,一边看向我,我一呆,“这什么意思?”
连朝又看了看梁西木,道,“这秦昭婆婆看起来道行倒是不深,可是习的一手的黑法术,她将你的气息采集了来,而后制成幻术,通俗说来,当时诱惑梁西木的,是你。”
我呆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着了。
她不吭声,只是黑脸看着连朝。连朝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这种黑法术因为太过邪祟,一直都是被禁止的。说白了,秦昭婆婆不过是利用了人类心里的心魔,我倒是佩服梁西木,憋的一身的内伤,居然坐怀不乱,”
连朝一笑,走到我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扔下一句话,而后悄然离去。
“好好给他治伤吧。”
阴奚拍了拍手,做了个“完美”的动作。
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样不是不行,可是,“我现在是洛衡的女朋友,我要是贸然住到西木哥哥身边去,这,这不好。”
阴奚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跟洛衡不是假的吗??”
我白他一眼,“假的也需要遵守承诺。如果我擅自胡来,别人会误会洛衡的。是我找他帮忙,自然有义务不给他添麻烦。”
她说的义正言辞,其实心里也没底。
她现在每天晚上偷偷去练梁西木的心魄,一来一去几乎就天亮了,着实麻烦。
要是可以住到梁西木身边,自然是好。
阴奚知道她那“为天下人负责”的高尚情怀又作祟了,也不跟她争辩,道,“对了,你去请我王,怎么去了那么久?”
说到这个,我无奈的看他,“他不肯来啊,我没办法,死说活说才把他叫来的。”
顿了顿,她狐疑道,“你们王,以前也是这么傲娇??”
阴奚瞪她一眼,“什么傲娇!我王生来便有威严,你等小小凡人之请,自然要考虑考虑。”
“啊是是是,你王最厉害,行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出言讽刺,两人正说着,宝玥在外头敲了敲门,道,“小姐,有一位姓秦的婆婆来访,说是您的老朋友。”
我眸子一黑,猛地就要往外冲,被阴奚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干嘛!!”
“干嘛?”我冷笑一声,“她将西木哥哥害到如此境地,如今居然还敢上门来,我就敢让她有去无回!”
“你如此微浅的灵力说什么胡话!”
阴奚厉声道,而后把她拽了回来。
“傅我,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要主动挑衅,让她来。她出招了,你才好应对是不是?”
我脸色铁青,站在原地不肯动,被阴奚硬是拉了回来。我忍耐许久,总算是压下了心里那股邪火。
她整了衣饰,从容走出房间,秦昭婆婆带着元湘一起来的,她坐于客厅上首,元湘在一旁侍立。
我最先去看元湘,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元湘今日比平时仿佛又白了些。
她一面看着她们,一面坐到了秦昭婆婆对面。
她不说话,就只是靠在沙发上看她。秦昭婆婆笑了笑,道,“姑娘看起来,是有备而来,大概,忘记了前尘旧事。”
我仍旧不说话。
秦昭婆婆眼眸微眯,“怎么不说话?
我冷冷道,“有事快说,别废话,不然,我怕打起来吓着这位元湘姑娘。”
她语气突然阴冷,秦昭婆婆愣了愣,低声笑起来。
“就凭你?”
我也笑,“试一试,不就知道到底够不够资格跟您打?”
我此时眼神里,全都是火焰。
她也不遮挡,调动了灵力,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这还是秦昭婆婆第一次看见我的灵力,她微愣,半晌后道,“看来姑娘是不准备履行当时跟老身的契约了!”
话才说完,有一道白光就冲秦昭婆婆来,她略一歪头,白光紧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去,瞬间击碎了她身后的一个大花瓶。
秦昭婆婆倏然变色。
我却抢在她们面前道,“你们祖孙两是不是智障,听不懂人话?我答应你的,有哪条没做到?你们自己没本事,不能让梁西木娶了元湘,却日日来骚扰我。如今,你们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梁西木就在楼上,此时还昏迷不醒,我若不是因为你救过梁西木的命,还能忍下这口气,让你安坐在此??”
“秦昭婆婆,我劝你好自为之,别再来烦我,我也许灵力不如你强大,可我若是拼死,你以为你能得什么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分分钟都想掐死你们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再说一遍,有本事,就叫梁西木娶了元湘;没本事你就自己滚蛋,如若再出现在我视野里,就是拼个你死我活,看谁比较好过!!”
说罢,我收了灵力,起身就往楼上去。秦昭婆婆在原地沉默半晌,起身朝外面去。
梁西木由于忍耐,果真伤到了心脉。
可是有灵骨护体,他恢复的也很快,不过两三日,就完好如初了。
何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梁西木不肯说,她就只好来问我。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说自己和梁西木吵架,梁西木淋了雨,染了风寒,这才修养了好几日。
何氏松口气,拍拍她的手,“你们啊,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过了年就23了,这要放在过去,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却还这样孩子气。”
她自然是知道洛衡的事。
可如今梁西木身边也有了元湘,她便不好说。
顿了顿,她试探道,“那个,你跟那个洛衡,还好吗?”
何氏猛然提起洛衡,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挺好啊,他要接他父亲的班,所以有点忙。”
何氏点点头,又道,“我,这话我本来不该说,从前,我一心以为你会做我的儿媳妇,一辈子都守着我。如今,西木出了这样的事,天不遂人愿,你又有了洛衡,我这心里,一想到你要嫁去青岛那么远的地方,我就难受。日后你嫁了人,我可就看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何氏便有眼泪下来。我一慌,赶忙安慰道,“您瞧您,我就是真嫁去了青岛,如今交通也很方便,不几日便可以回来了。”
何氏瞪她一眼,“傻孩子,嫁出去的女儿,哪里有动不动就回娘家的,说来让人家笑话。”
两人正说着,梁西木回来了。他略略打了招呼,便上了楼,我觉得他表现很奇怪,忙追了上去。
“你怎么样了?”
她追到房里,梁西木正脱军装,随手解开两颗扣子,“嗯”一声。
我皱了皱眉,绕到他面前。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啊。”
梁西木解扣子的手忽然停了。
他低头看她,盯着她道,“洛衡,来了。”
又是洛衡。
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洛衡??”
她吃惊道,“洛衡来了!!他怎么没跟我说啊。”
梁西木道,“我妈五月初一做寿,他代表洛鸿祎来祝寿。”
这是官方说法。
梁西木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几日只要他有情绪波动,心就觉得疼。
他一直看着我,她好似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道,“真是的,既然要来,怎么不告诉我呢!这家伙,跟以前不一样了啊,要是以前,保准临来前半个月就开始嚷嚷他要来的消息。”
顿了顿,她又道,“那他住哪?”
“我让人安排了饭店给他,他大约不长住,给我妈做完了寿辰就会走。”
我点点头,一时还搞不清洛衡来的真实目的。
不过快要吃下午饭了,晚上她还要去跟连朝练功。
我看一眼窗外天色,道,“西木哥哥,那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她朝他亲昵的笑笑,转身就想走,梁西木下意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愣了愣,回过头来,梁西木皱了皱眉,松开了手。
“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也很近啊。”
梁西木却不理会她,道一声“走吧”,越过她出了房门。
回去的路上,梁西木一直不说话。
我觉得奇怪,梁西木今天一直怪怪的。
她想开口,可一看见梁西木冷峻的脸色,只好作罢。
到了家门口,我下车,梁西木也下车,她正要跟梁西木道别,就听的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我一怔,回过身去,就见洛衡一身同梁西木一样的戎装,站在距离她身后十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