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鹤桥有些尴尬的看一眼方美静,道,“方主任,”方美静立时冷了脸,转身就走。
打发走了方美静,梁西木又转回到办公桌前。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看着我道,“我跟薛绍臣之前商量过,要将计就计,逼反归士桢,而后我出兵勤王,一举歼灭归士桢的势力,一了百了。”
我挑了挑眉,“可是你们不知道,薛彦和身边出内奸了。”
梁西木手指在桌上随意敲击了两下。
“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归士桢身边也有我的人,可这件事情,我居然从来不知道。”
“那就说明这个人是薛彦和最最亲密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他身边可有这样的人?”
梁西木思索了半天,点点头,“有!还真有这么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我抬头看一眼他房间里的时钟,她该走了。
“西木哥哥,我要走了,总之这件事你要万分小心,我会在丰城紧紧盯住那个地方,”
说着,她走到梁西木身边,“把我给你的玉髓拿出来。”
梁西木愣了一下,赶忙拿了玉髓出来,他一直随身带着,玉髓被他养的光润油滑。
我接过玉髓,往里头注入了些许的灵力,而后又交给梁西木。
“玉髓里边现在有了我的灵力,如果紧急时刻需要联络我,你只要握住它在手心默念我的名字,我会感应到的。”
“我帮了呀,”我看他一眼,“我不是送消息给他了吗,这已经是帮了他大忙了。”
连朝看着她不说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西木哥哥比我厉害多了,这事他搞得定的,不必担心。”
连朝不说话,只是看一眼她还放在他肩头的手,我嘿嘿一笑,识相的收回了手。
从这天起又过了三日,梁西木便通过玉髓给她传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就等归士桢出手了。
所幸那一天也没有太久。
大概半个月之后,有一天半夜,忽然来了一大堆人,呼呼啦啦的将所有武器装车拉走,而后预备对这些工人杀人灭口。
我和连朝出手,救下了山洞里所有被困的工人。为防止走漏风声,连朝预备杀了所有留守山洞的人,被我拦了下来。
“他们罪不致死,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了。“
连朝撇她一眼,道一句“妇人之仁”,我解释道,“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反正都快要打起来了,等灭了归士桢,就没有人再指使他们作恶了。”
连朝皱了皱眉,他也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跟我争论,索性封了洞口,叫他们逃不出去。
既是军事政变,自然不会选在白天。归士桢本是命令士兵乔装潜入呈州,可是不知为什么,薛彦和忽然下令,戒严呈州城。
归士桢有些怕事情败漏,可仗着有军师,还有内应,呈州进不去,那就埋伏在周边。
等所有人员到齐,入了夜,归士桢开始攻打呈州城。
按照本来的设想,子夜十分进城,黎明前夕活捉薛彦和,结束所有战斗。
可是奇怪的,本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呈州城,却意外难打,归士桢打了一夜一直到天亮,连呈州城的门都没摸着。
归士桢一把砸了军帽,在帐篷里大发雷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薛彦和提前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军师轻蔑的一笑,“不可能!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归士桢此时心里却有些不安,“天已经亮了,我无故攻打呈州,本就让人诟病,若是其他军阀前来增援怎么办?”
身旁一个参谋道,“大帅请放心,呈州向外的通讯线路早在入夜时分就已经全部斩断,他们不可能发出求援信号!”
归士桢心里又安了几分,发狠道,“既然如此,都打了一夜了,先叫弟兄们休息休息吃口热饭,我就不相信这呈州城是铁做的!”
“您说的是,”参谋殷勤道,“我们不是还有薛彦庸,城里的内应此时应该已经在想办法了,您不要着急。”
一听薛彦庸的名字,归士桢顿时大笑起来。
“好好好,军师啊,累了一夜,咱么也休息休息,待成了霸业,咱们共享天下!!”
却说我这面,自打子夜时分开打,她就将消息传给了梁西木。
部队早已经是集结好的,梁西木点了将,立时带人准备出发。
这个节骨眼,方美静却来了。
她一脸慌张,拦住梁西木道,“西木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你调兵做什么?”
梁西木不说话,丁鹤桥已经先去开路了。
方美静眸子一黑,“西木,你果真要跟薛彦和联手。”
她有些痛心疾首,也越加失望,“西木,我会害你吗,你这样主动挑起战事,你会后悔的。”
梁西木看了看她,正巧打身边路过一个参谋,梁西木叫住他,吩咐道,“你送方主任回家,”
顿了顿,他看向方美静,“美静,最近不安全,你若无事,便不要出门了,我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你先回去吧。”
说罢,他拍拍方美静的肩,大步越过她扬长而去。方美静愣在原地,许久之后,猛地攥紧了手掌。
长长的指甲刺破掌心,微微的湿润。
“我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你回去吧。”
这句话如魔咒一般,翻来覆去在方美静脑子里转,她忽然替自己悲哀,觉得自己没用。
被梁西木指使的参谋自然也觉出了那么一点意思,他小心的看一眼方美静,道,“方主任,您看…”
话未说完,方美静忽然转过头来,眼里有冰霜。
“我自己回,不麻烦你!”
说罢,她快速转过身朝外去,参谋为难的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梁西木动作极快,再加上早有准备,因此半小时之后便出发了。
去之前,梁仲林也已经联络了另外一个与他相交的军阀,两人各从南北出来,对归士桢形成夹击之势,不过早晨九点,梁西木已经抵达了呈州城外。
他刻意放缓了速度,前面归士桢的部队已经依稀看得见。
不多时,有探子回来报,归士桢攻打了一夜,天明之后部队才做休整,除却少量警戒之外,其余部队大多都休息了。
梁西木点点头,叫一声“贺怀远”,一个瘦高的小伙子立时跑上前来。
“把你的炮团拉上去,争取将归士桢给我按死在阵地上!”
“是!”
“成彪!”
一个矮胖的军人跑步前来,“道!”
“贺怀远完成任务之后,你带着你的26团去打扫战场,中午十二点之前,我要解决战斗!”
“是!”
所有部署都已经到位,梁西木拿望远镜再次确认了一遍,轻轻道“开始。”
这场仗,胜的毫无悬念。
归士桢的部队死伤殆尽,几乎没有了战斗力。
而归士桢妄图逃跑,被丁鹤桥的警卫营当场活捉。
另一面,武尽忠的部队从另一面夹击而来,基本上扫荡了另一股攻打呈州城的人。
待火炮停息,梁西木往城内发了报,不大一会,城门便缓缓开启了。
薛绍臣亲自来接的。
梁西木瞄一眼他身后,城内依旧秩序井然,并不见大战的样子。
“看来都解决了。”
虽是肯定的语气,可梁西木的神色却淡淡沉重。
那个内奸,叫做薛彦庸,是薛彦和的亲哥哥。
薛绍臣却不似他那样沉重,他只是拍拍梁西木的肩,“现进城吧,奔波了一夜,有什么事,休息够了慢慢说。”
梁西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呈州城内如何,薛彦和会如何处理叛军,这并不在梁西木的考虑范围内。
他略略洗去了一身尘土,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我,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
梁西木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掏出玉髓,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
可是好半天,玉髓并不像上次那样,很快就有反应。
梁西木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也许她在忙。
梁西木又躺回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好半天,忽然空气中多了一抹熟悉的香味。
梁西木顿了顿,一个猛子坐了起来。
这是上次他打翻洛衡送她的香水后他送给我的香水味道!
他急忙往室内看,就见我如神祗一般缓缓在空中现身,而后落到了他面前。
她还未收起灵体,长发披散,冰肌玉骨。
她微微弯下腰,一双眼眸笑成月牙儿。
“听说有人找我!”
她冲着他顽皮的笑,梁西木心底最深处仿佛被戳动,他毫不犹豫伸出手去拥住了她。
时光仿佛就此凝结。
我在他怀里暗暗收了灵体,想要推开他,使了几次力,却推不动。
“西木哥哥。”
她看不见的地方,梁西木目光坚毅。
“我,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他没来由忽然冒出这一句。
我愣了愣,想逗逗他,可是想到现在还不是在一起的时候,所以还是推开了他。
梁西木忽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皱了皱眉。
“干嘛?”
梁西木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许久之后,慢慢放开了手。
“如今这边战事已经完结了,我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回去。”
我挑了挑眉,“你要看着薛彦和杀了归士桢才回华庭吗?”
为保万一,大概是要这么做。
梁西木却摇了摇头。
“我只要将战场打扫干净,我就会撤军。毕竟我名义上是来勤王的,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无需再留。”
我嬉笑着看他一眼,“你立了这样大的功,薛彦和可是一定会报答你的,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梁西木也笑,“报不报答是他的事,要不要是我的事。我也得叫他知道,我来勤王,不是看在他给的那点子东西。我要真心要,怕他给不起。”
我顿时就乐了。
“得得,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不管,那我先回去了,我在华庭等你。”
梁西木一愣,赶忙拉住了她,“等等!”
梁西木不说话,可是眼眸里的情绪已经变换了好几波。
我顿了顿,看着梁西木的眼睛慢吞吞道,“恩忘了告诉你,他,不是人。”
梁西木手一僵,放开了我。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无话。
我看他一眼,打趣道,“你是太过震惊才不说话吗?西木哥哥,这可不像你作风。”
梁西木禁不住失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