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木眸子一凉,抬起头看向她。我自嘲的摇摇头,面带失落,“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我原来那么弱小,我不过是个渺小的人类,我捉了几只妖,居然就自以为自己很了不得。我欠方小姐一条人命,从今往后,我会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我会好好保护我爸爸大爹爹和夫人,更重要的,西木哥哥,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她看着他,目光坚毅,梁西木一直都知道他的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可是他却不知道,她早已经是一个勇敢而坚强的….战士。
梁西木心底无限柔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的荣幸,能被这样的女孩子喜欢。从来都只有他保护别人,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会好好保护他不叫别人伤害他,那感觉,似乎不赖。
梁西木抬起手,将我抱进怀中。
时光荏苒,他曾经无数次这样抱过她,可是都没有像现在这一次,满心甜蜜和欢喜。
他不吭声,就只是抱着她,我心头不安,道,“干嘛不说话?”
梁西木笑,“你想听什么?”
“就….什么都行啊!”我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问出口,“西木哥哥,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梁西木摇摇头,“不是。”
“那你现在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你会怕我吗?”
“不会!”
“那….”
总是她在问,我气结,微微推开他,道,“都是我在问你,你好歹说两句吧!!”
梁西木想了想,看着她道,“我,这话从前我说过,今天便再说一次,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里的那个小女孩,是我一直疼爱的人。你的身份,我过去虽然不如今天知道的这么详细,可我也有感觉。我唯一担心的,是怕那些不知名的东西伤害你;我唯一感到害怕的,是我对你的世界一无所知,怕有一天,我跟你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心上一凛。
她忽的想起了被锁在无极之境受苦受难的母亲;
还有梁西木身上的灵骨。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一定要变的强大,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所有人,大到有朝一日可以随心所欲,再不受人左右。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又变的坚强了一些。
“西木哥哥,无论我变成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西木哥哥,你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和你,绝不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梁西木心里半是甜蜜半是惶恐,不知为什么,从前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他也知道我喜欢自己,可那股隐隐的不安是从何而来?
梁西木看一眼我,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扶她躺进被子里。
“好好休息,我看你脸色还是很不好,明天我会让小厨房炖补品给你,这一次你要乖乖吃,不许倒掉,否则我就禁你的足。”
我哀嚎一声,她最讨厌吃补品。
可是看梁西木深色坚决,她知道他固执起来基本没人劝得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这一次,我要自己选择吃什么补品,我要吃自己爱吃的,这总可以吧?”
梁西木禁不住笑,帮她盖好了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自打方夫人不在了,方美静整个人都变了。
说起来,她有如今成就,皆是方夫人从小细心教导的结果,方美静只要一闭上眼睛,过去母亲的那些陪伴,她的一颦一笑,都在她眼前晃悠。
可正如梁西木所说,她还有父亲要照顾,她再悲伤再痛苦,都不能垮。
可是她心里的苦,谁来理解。
背后门枝呀一声,乔南衣端了一碗燕窝进来,自打方夫人不在,方美静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乔南衣将燕窝在方美静身边的小几上放了,轻轻走到方美静身边,抬手搭在她肩膀上,“美静,我帮你煮了一碗燕窝,很好吃的,尝尝吧。”
听到燕窝,方美静顿时泪如雨下。
方夫人生前最爱吃燕窝,说燕窝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她哭的不能自已,乔南衣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美静,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我在燕窝里面加了可以安神助眠的药物,你吃了她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好吗?”
方美静没有抗拒,被乔南衣扶起来坐到了桌前,她哭的抽抽噎噎,手抖的拿不住勺子,乔南衣便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喂她,没一会儿,小半碗就下去了。
帮她擦了擦嘴,乔南衣扶着方美静上了床,盖好被子,将灯光调暗,她轻轻拍着她一边哄道,“都会过去的,美静,好好睡吧,明早起来,就又是新的一天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不知是那碗燕窝起了作用,还是乔南衣的声音让人安心,没多久,方美静便真的进入了梦乡。
起身出了房间,乔南衣轻轻关上她的门,又去厨房端了一碗燕窝,径直走到楼廊尽头的房间门口,门没关,有灯光泄露出来。乔南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伯父,”她甜甜叫一声,这里原来是方承业的房间。
方承业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手里拿着方夫人的相片,见是乔南衣进来,他脸上的悲伤停顿了一下,微微隐了起来。
“是南衣啊,”
方承业随手将照片压在了书本底下,乔南衣端了燕窝进来,站在距离方承业不远的地方道,“伯父,我煮了燕窝粥,我在里面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材,刚才我给美静吃了一碗,她才睡着,您也吃点吧。”
顿了顿,她抬头看方承业一眼,“你这些天都熬瘦了,就是为了美静,您也要保重身体。”
呈州那面已经在预备方夫人的葬礼,方承业不日就要回呈州了。
听说美静睡了,他神情一松,大大的叹了口气。
走到乔南衣身边,方承业端起燕窝粥,玉色的燕窝粥在灯光照射下晶莹剔透,越发显得可口。
他抬起头看乔南衣,眼眸中有感激,“好孩子,美静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非常荣幸。这些日子要不是你照顾我们父女,我们这日子还不知道要多糟糕。”
方承业到底是男人,尽管心力悲伤难抑,面上却还是平静如波。
他虽是商人,可医术高明自有儒雅风范,如今便是憔悴几分,也丝毫不掩其气质。
乔南衣看他一眼,乖巧道,“伯父您说哪里话,我和美静是朋友,这些我都是应该做的。您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千万别客气,我能帮美静分忧,我觉得很高兴。”
她看他的眼眸纯粹而真诚,方承业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眼神,一时间,他因为相爱的妻子骤然离世而深受打击的心,竟稍稍有了些慰藉。
他低下头看一眼手中的碗,舀起一勺送入口中,乔南衣的厨艺自是不必说,方承业细细咀嚼了,不由露出笑容。
“很好吃,”他抬头看她,“谢谢你,南衣。”
方承业和方美静护送方夫人的灵柩回呈州奔丧,梁西木稍后也去了呈州,参加方夫人的葬礼。乔南衣让人将梁西木不在的消息透露给辛白林,果然,辛白林大喜过旺,以为是老天给的机会,准备提前动手。
罗三弦倒是有些不解。
“梁西木不在,谁去救那小子?没人救,我们怎么把火引到辛白林身上?”
乔南衣瞧一眼自己新做的指甲,淡淡道,“我这可是为你好,梁西木来了,一下子救出陆青司,人都还没驯服,怎么上你的床?等辛白林把他调教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把人弄过来,你便宜也占了,自然有辛白林替你受苦。辛白林敢趁着梁西木不在就动手,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两人正说着,洛衡来了,自打山次活尸佛教的事情过后,她再没见过他。
洛衡一进门,在客厅里瞅了一边,我看见是他,奇怪的迎了上去,“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
洛衡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你那位小师弟?”
我道,“他出去驱鬼了,还没回来。怎么,你找他有事啊?”
洛衡一皱眉,好半天才道,“今天中午,我出去吃饭,在六子街看见有人搀扶着他上了一辆小车。当时我是跟人约好的,急着赶时间,所以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后来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我只看到陆青司背影没看到他正脸儿,可他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好像喝醉了的样子,你这位师弟,应该不会喝酒吧?”
洛衡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索性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要是没有意外就当我没说。”
我脸色一下子慎重起来了。
“六子街?他去那里干什么?”
一面说着,她一面看向宝玥,宝玥赶忙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早晨来请他的是个中年妇人,看着挺和善的。少爷走的急,我也就忘记问了。”
我顿时慌张起来,如今梁西木不在,若是陆青司失踪了,她还得惊动梁仲林。
洛衡看她们神色不好,心知陆青司必定是出事了,赶忙道,“你的本事,还测探不到陆青司的具体位置?”
我白他一眼,“你当我是人肉雷达…”
说到这,她猛的住了嘴。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她给傅小棠身边安插小鬼的时候,也给陆青司身边放了一个啊。
我立时张开手掌,不多时,便有一根红丝线自手掌出,弯弯绕绕的朝外去,我赶忙跟了上去,洛衡二话不说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红丝线走的很快,若不是我有灵力护身,早就追不上了。
可洛衡到底是凡夫俗子,没办法走那么快,我只好施展了灵力,带着洛衡快速行走了一阵,就这样还走到了半夜,都快要出华庭的地界了。
红丝线在荒郊野外停了。
黑暗之中,不远处有一栋看起来像是鬼屋的房子,我走近了一点,才发现这是栋别墅,好似有人住。
洛衡警戒的四下看了看,随手掏了枪出来。
“陆青司就在这里?”
“对,”
我眼眸微暗,能把他带到远离市区很远的荒郊野外,说明对方是故意绑架陆青司的。
红丝线又开始走,二人立时跟进去,这屋子从外头看着鬼气森森的,可内里却装修豪华的很。我和洛衡走后门,整个屋子只有前厅有人看守,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陆青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