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事急不得,她必须等,等幕兰按捺不住,亲自来找她。
索性这一天没有等太久,第四天晚上,子时刚过,幕兰就来了。
我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觉得房里有人,睁开眼睛,幕兰已经在她房里。
她一愣,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幕兰,你怎么来了?”
幕兰白她一眼,“你这警惕性也太低了吧,我都进来半天,要不是我叫醒你,你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去?今儿若是换成别人呢??”
我嘻嘻一笑,单纯道,“哪有那么多人想害我啊。”
说着,她故意看了她一眼。
幕兰与她眼神对视,瞬间别过了眼睛。
“傅我,如果我可以让你见到你梦里那个女人,你见不见?”
我放在被子底下的手一紧,终于来了。
她疑惑看幕兰,“真的可以吗?”
幕兰道,“如果我跟你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你今晚就能见到。”
说罢,她去看我。我盯着她看了半晌,一咬牙,“我去!”
狐族所在地距离人间界,感觉好远的样子。
就算幕兰用了法术,辗转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她们到的貌似是个山洞,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不得不抓紧了幕兰的衣服,一边哆嗦着问,“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黑?”
黑暗中,她看不到幕兰的脸,可她听得到幕兰话里的嘲讽,“你好歹也是驱鬼的,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一向都抱有恐惧,这地方,真的好吓人。”
正说着,幕兰猛的停下了脚步,我没防备,一头撞在她肩膀上。
“我说,你停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幕兰淡淡道,“到了。”
“到了??”
我努力适应黑暗,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这不就是一堵墙吗?
“你说到了,这不就是….”
她转过身去想问幕兰,却发现幕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影。
我一惊,忙的四处看了看,这地方就她一个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幕兰,幕兰你在哪,我害怕!”
她摸索着,想找到幕兰,可这地方又黑又闷,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想要找人,几乎是不可能。
“幕兰…”
才开口,她忽然听的身后有动静,像是有什么轰隆隆朝自己来,我吓一跳,猛地转过身抵住墙壁,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团火光正快速朝自己移动着来,走近些了,才发现,居然是一头野兽。
这家伙看着像牛,可是两个大犄角大的过分,眼眸冒火,嘴中也喷火,呼啸着朝她来。
再定睛一看,野兽前头站了一人,豁然就是幕兰。
她两只手紧紧抓了野兽的犄角阻止它前进,可是凭她一人,着实艰难。
“还看什么,还不快来!!”
幕兰回头大吼一声,我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跑过去,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看一眼浑身冒火像是要吃了她的野兽,我丹田运气调动自己的力量,大吼一声,一拳打在野兽眉心正中间,野兽没防备挨了她一圈,居然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
幕兰一呆,“你打它干嘛??”
我也一呆,“它不是要吃我们??”
幕兰翻了个白眼,“不是的,它是这里的看守者,这堵墙后面就是无极之境,它头上的角是敲门砖,只要在这墙上按照地图敲击一遍,我们就能进入了。”
“喔,”
我眨了眨眼,“那你预备怎么办?”
幕兰一摊手,“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简直要哭。
这时候,趁着她们说话的当口,野兽已经恢复过来,又要开始攻击她们,我眼一眯,道一声“没时间了”,赤手空拳走上去,幕兰也赶忙上前,一个抓角,一个趁势狠狠击打命门,不过一会儿,野兽就被我打的口吐白沫,歪倒在地上。
幕兰同情的看一眼野兽,“小锐,今儿真是对不住啦!”
一出林子,眼前景物就熟悉起来。
我看着不远处的那条河道,“就是这条河,我梦里看见过它无数次!”
幕兰眼眸一暗,八九不离十了。
幕兰带着她一直沿着河往上走,走了约莫二十来分钟,便看见一处别有洞天的地方,河对岸貌似是一座山洞,它像一个孤岛似的被那条河环绕,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这景象,简直跟梦里一模一样。
实在按捺不住,她问,“怎么没有人呢。”
幕兰左右看了看,眼眸一沉,扬了扬下巴,“怎么没人,那不是在那吗?”
我随即看过去,便发现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她们,在山洞洞口打坐。
我下意识就想往前走,却不想她面前原来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她乍一碰上,便被一股作用力击中,猛地摔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那白衣女子似乎是有感应一般,缓缓转过头来,我喉间一窒,顺势没了呼吸。
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她是我见过长得最美最温柔的女孩子。”
“这世上所有女子加在一起,都不及她。”
“你长得像我,不如你妈妈美。”
傅云亭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是他们成婚之后拍的,她穿了素净的旗袍,头发盘绕成发髻,笑脸明媚眼神温柔,果然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我抬起冻的发僵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去看她。
与照片一模一样,差别在于她脸上再没有明媚的笑意,也不见春光。
“妈…..妈妈。”’
我无意识的低喃了一句,好半天,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凑到结界面前,虽眼含热泪,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幕兰面无表情看着白衣女子,而后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
“她是你母亲?”
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此说来,她身上所有的疑点就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她…..应该是。”
再开口,却满心苦涩。
我回过头来问,“她看不见我们吗?”
幕兰摇了摇头,“这里是元悫亲手设下的结界,除非他,没有人能打破。元若霜将所有灵力都给了你,等同于废人,所以元悫才能毫不费力的困住她。”
我一愣,回头看幕兰,幕兰皱了皱眉,“不然怎么解释你这一身强大的灵力?元若霜被带回来的时候我并不在狐族,我也是事后听人说元若霜毫无抵抗能力,元悫不知为什么大发雷霆,舍得她受这样的苦。现在看来,一切就都清楚了,元悫气元若霜把灵力都给了你,他却不能私自将元若霜的灵力拿回来,出于报复,或许也出于不甘心,他便做出了这样的事。”
正说着,结界里忽然风雪交加,元若霜没有地方可躲藏,只好似梦里一般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我一急,就想打破这结界去救她,她的手就要碰到结界,幕兰冷冷道,“我说了这结界是元悫亲自设的,你刚才那一碰,尚不能引起他的警戒,你若是现在故意为之,招来了元悫,正好给他借口将你们母子两一网打尽。杀了你们,再杀傅云亭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手一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雪肆虐而无能为力。
“元悫不是她的兄长吗,他不是爱慕她吗,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幕兰眼神悠长,仿佛看到若干年前那个精干有为的少年。
“也许,他真的很爱她。”
她第一次愿意承认元悫爱的是元若霜不是她。
因为爱的太狠,所以被心魔控制,由爱生恨。
风雪还在继续,幕兰却提醒她该走了。我万般无奈,可如今的她一无是处,救不了元若霜。
我在地上跪坐了半晌,慢慢起身在地上跪好,朝着元若霜的方向默默叩了三个头,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去。
去罢了无极之境,第二天我便发起了高烧。
她一直高烧不退,惊动了何氏和梁西木。梁西木并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只能将她送入了医院,打了整整三天的针,才渐渐好转。
这一日吃过了晚饭,何氏来换梁西木。这几日都是他在床前照顾我,如今我虽还发烧,可病情已稳定,不若前几天那么凶险,何氏便来换儿子回家洗澡,顺便好好睡一觉。
送走了梁西木,幕兰道,“夫人,还是我在医院照顾,您明儿白天再来。”
何氏担忧的看一眼我,还是不放心,幕兰便道,“督军和大少忙于公务,小姐只得您照顾,您若是再累病可怎么好?您尽管放心,医生也说了小姐如今病情已经稳定,我熬夜熬的来,您尽管回去,明天白天再来。”
何氏听她说的在理,总归是我病情稳定了,她松口气,便嘱托了几句起身回了家。
幕兰便睡在我身旁,约莫夜半时分,我渐渐醒了。
烧了这许多天,她人都憔悴下去,像是失了水分一般。幕兰猛的惊醒,看见她醒了,赶忙起来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我虚弱的动动手指,示意要喝,幕兰倒了水喂她喝了一点,又拿了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睡舒服一点。
外头一轮明月挂在半空,已经是夜半了。
“好好的,病成这个样子,”幕兰在她身边坐了,低声道,“我看梁西木都要急坏了。”
我没说话,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道,“我想救我妈出来。”
幕兰抬起头看她一眼。
“就凭你?”
幕兰摇摇头,“不是我打击你自信,元若霜就算没有失去灵力,也难以对抗元悫。元悫本是庶出,且排行不大,他一路坐上族长之位,能力不是吹出来的。你不行。”
我仍旧没有表情,她沉默良久,道,“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救出她,否则我死不瞑目。”
说罢了,她看向幕兰,“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可我知道,你了解元悫和我妈妈多过我,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幕兰若有似无的笑,又露出那种媚态。
“你倒是对我毫不设防。傅我,你就那么相信我,万一我想害你呢?”
我摇摇头,道,“没关系,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我只要能救出我妈,就是把这条命都给你也好。”
幕兰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