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私宅的密室地牢门口。
有一处墙壁带有凹槽裂痕,还沾染着不少斑驳的血迹,明显是刚刚进行了一场不小的打斗。
邱庄站在那儿,沉闷地说道:“那小和尚不一般。”
“嗯。”
陈令认可地点了点头,“不是一般的七品,单靠你一人,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邱庄无言以对。
因为这的确是一句大实话。
他呆呆地看了外边一会儿,随即又收回目光,看向那密室地牢的入口,问道:“为什么不将那些人杀光?”
“不急。”
陈令摇了摇头,双手负后,轻声笑道:“这些人的身份我已然知道了些根脚,与其现在打杀了,还不如等鱼儿上钩,再一网打尽。”
说到这,他仰起头,神色有些惆怅,“这可是一笔大功劳啊,只可惜轮不到我喽,至于这笔功劳到底会落到东平侯身上还是太子身上,我倒是不关心了,反正我这个当爹的,为儿子谋了这退路,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顿了顿,他看向邱庄,正色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照看靖州一二,可莫要让他像我一样走了岔路,若是这岔路是条死路,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说到后面,陈令语气有些自嘲。
他是太子党这一脉的,那太子表面上是位坦荡君子,实则不然,背地里做了不少的肮脏龌龊事。
就比如东州水患,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有着极其不可推卸的责任。
外人都说他陈令大肆敛财,收刮民脂民膏,可这些银子到最后落入了谁的口袋?还不是那位太子殿下。
所以他陈令就是充当了这明面上的恶人,如今出了此等大事,彻底包庇不住了,也只能由他站出来顶罪充当弃子。
当然了,身为东州的知州,以如今的情况,其实无论如何都是难逃一死的,只不过在于是否会牵连到太子殿下而已。
说后悔,其实他陈令也挺后悔的,可是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他这个位置是太子幕后扶持上去的呢?
这些陈令的一些事情,邱庄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最好的表态了。
有些话说与不说,其实意义不大。
邱庄撇开这个话题,问道:“万一鱼儿没有上钩呢?”
“应该不至于。”
陈令伸手扶着腰带,稍稍扯动,抬头望向屋外的天色,“等等吧,再等等……若是天黑之前还没来,那就处置了吧。”
“嗯。”
邱庄再次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伙人背后究竟有多少同伙不好说,万一来得人多或是实力强劲的,你我都应付不了,又该如何?”
听到这话,陈令突然笑了起来:“这宅子周围还埋伏着百余名弓箭手呢,到时候出其不意来个万箭齐发,对方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再说了,若真是难以应付的糟糕状态,那你大可以先行离去,去暗中保护靖州……而我,反正是个必死之人罢了。”
邱庄面无表情,内心有几分悲凉。
——
在王雯和李开奇都认可了天正的计划后,天正便再次重新折返回去了。
王雯想着一同前去,却是被天正拦下了。
小和尚天正说目前这样的情况唯有他能应付王雯施主跟着去了反而会成为累赘。
王雯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恼怒,因为小和尚说得的确是事实,她只能憎恨自己实力不济。
最终,她还是无奈地陪同李开奇留守在了原地。
见着旁边还在祈祷保佑的李开奇,王雯直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气道:“整这些没用的作甚,还不赶紧给殿下传信去!”
李开奇破天荒的没有回怼,而是听话的哦了一声,当即从怀中取出纸笔开始写传信。
待得写完之后,他哭丧着脸,有些沮丧地道:“先前的那封传信殿下那边都没有回应,你说这封传过去,会不会又石沉大海啊?”
啪!
王雯黑着脸,直接在李开奇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沉声道:“别乌鸦嘴了!我求求你说句好话,做个人吧!”
李开奇捂着脑壳,挠了挠,没来由一阵委屈,心想着自己这也是实话实话啊!
可如今尴尬的问题是,先前飞去的那只信鸽这会儿还没飞回来啊。
这该如何是好?
王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欠抽?”
说罢,她再次扬了扬手。
吓得李开奇后退一大步,耸肩无奈道:“这不得等鸟儿飞回来嘛。”
“……”
天水街这处私宅很是隐蔽,平日里鲜少有人路过,这会儿胡同外边却突然响彻起了阵阵马蹄。
当听到那马蹄声之后,李开奇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王雯更是一个箭步跃跳来到了高处的屋檐举目眺望。
有两匹快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飞驰着,一前一后,分别是一名白衣男子和一名魁梧汉子。
相隔不远,王雯站在高处一眼便看清了那为首的熟悉身影,顿时眼睛一亮,积郁一扫而空,惊喜道:“殿下!”
处在胡同下方的李开奇愣了愣:“啥?”
殿下?
哪来的殿下?
王雯这傻妞儿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李开奇连续蹦跳起身子,张望了好几遍,都未能看清,只是隐约看到有两匹快马的身影。
王雯没有理会李开奇这个呆头鹅,她踏在屋檐上方快步而行,直接转而绕了一条捷径。
衣袂飘荡,身行如影。
王雯并没有发声叫喊,生怕会暴露他们原本就不妙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