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磊方这边，在局里请示上级领导后，王副局长批准他进行暗访，可以配枪带子弹，出行方面，时间最多一个星期，毕竟案子多，有能力的警员走一个是一个，必须尽快回来报到。
傅凌渡开着自家的小货车，在市公安局对面等着陆磊方。
“咱还是坐高铁去吧。”陆磊方提着行李上车再次提议“从近海到昌平只要二十分钟，你这开车走高速，怎么着也得一个半小时。”
傅凌渡说：“我有个计划，你先听听看。”
陆磊方点头，顺手想抽烟，不过忍住了。
“你说过，上回和昌平警方联合办案，在两个司机的家人面前已经露了相。”傅凌渡盯着他“这回既然是暗访，就不能光明正大，我的意思是你化妆一下，我负责出面，问题在于两个大男人，突然出现在一个环境中，要做到不引起怀疑，就得有个掩护身份。”
“我懂了。”陆磊方用右手五指敲着车窗台“你开着货车，意思就是假装找活的司机呗？”
“是的。”傅凌渡掉头前往高速路口“两个司机家在哪里？市区？乡镇？还是农村？”
“在一个开发区下面的自然村。村口有集市，公交车站，烟酒小超市，还有卖花圈的。”陆磊方回忆着。
“没工厂吗？”
“没有。”
“那咱不能是找活的司机。”傅凌渡思绪转得很快“到了昌平先去批发市场，弄点水果和坚果类的东西。”
“好主意啊。”陆磊方一点就透，做生意的商贩在乡镇里边再平常不过，不会引起怀疑。
傅凌渡和陆磊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计划细节，中途在服务区休息了五分钟，换陆磊方驾驶，上午十点不到的时候下了高速，进入昌平市，十点半找到水果批发市场，要了半车的大西瓜，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买了水，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
两个肇事司机分别叫张财正和李富利，住昌平市江汇区富阳镇坝上村。
中午娇阳似火，傅凌渡把车停在村口一排香樟树的树荫下，脱了汗湿的上衣，懒洋洋地吆喝：“大西瓜，又甜又鲜，十块钱一个，不论重量，每个十块。”
西瓜从市场里拿来的价格是六毛钱一斤，每个都有十几斤重，扣除油费，这趟出来不算亏。
生意还算不错，几个中年妇女围上来讨价还价，还要试吃，傅凌渡用脱下来的上衣抹着臭汗：“几位大姐行行好，我还要养家糊口，西瓜不能再便宜了。”
说着抱起一只小的，用小刀劈了几片让她们尝。
几个女人围着傅凌渡，吃着西瓜随地吐籽，一面打量他上半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叽叽喳喳地用方言说笑什么，最终还真付钱买了。
陆磊方坐在副驾驶上，用草帽盖脸，透过缝隙打量后视镜里的老娘们，用局里借出来的空气耳麦说：“傅凌渡你还真卖上了，赶紧往村里进吧，抓紧时间。”
“大中午，人家不是在上班就是在睡午觉，心急没用。”傅凌渡卖了三十块钱，放进兜里，打发了几个妇女才回答。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陆磊方瞬间不淡定了。
傅凌渡进了驾驶室：“张财正、李富利的家人资料有吗？”
“我都记着呢。”陆磊方用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张财正，五十四岁，老父亲车祸卧床十几年，老母亲带七八岁的孙子孙女做农活糊口。”
“他老婆呢？跑了？”傅凌渡喝着水问。
“老婆有精神障碍，长年被铁链拴屋子里防止乱跑。”陆磊方时不时看后视镜，用草帽扇风。
傅凌渡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说明张财正很需要钱，有被收买的动机。”
“没有证据啊。”陆磊方两手一摊。
傅凌渡扬起眉毛：“要证据还不简单，在张财正家放把火，像他家这种情况，钱肯定比命重要，家里着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救钱。”
陆磊方倒吸一口气看着他，意思是说你真敢这么做？
傅凌渡苦笑：“不过这样太缺德了。”顿了顿“李富利家的情况呢？”
陆磊方松了口气：“李富利家好得多，老婆是从莞东回来的。”
傅凌渡注意到，陆磊方提‘莞东’这个字眼时的微表情带有戏谑，登时问：“莞东这地方很特别吗？”
“你不知道？”陆磊方反问，随即反应过来“难怪，你在部队那么多年，有脱节也是正常的——莞东嘛，号称‘性都’，不过现在已经被扫黄扫掉了。”
傅凌渡明白过来：“那也不能证明李富利老婆是那种人。”
“公安系统全国联网的啊大哥。”陆磊方笑起来“不过她从良五六年了。嫁给李富利三年，家里住着两层半的小别墅，家境一般往上，估计从良前赚了不少。”
傅凌渡点点头，忽然问：“上回你们来查案，是用什么名义？”
“直接说，说张财正和李富利撞死了人。”
傅凌渡听到这里差点跳起来：“两家人什么反应？”
“就知道你会问。”陆磊方用草帽一指傅凌渡“不正常。李富利的老婆表现得很夸张，哭天喊地，但是没眼泪，而且对答如流，又问我们要赔多少钱，眼睛里看不到肉疼。”
“张财正家呢？”傅凌渡问。
“他家就一老太太能管事，听到儿子在外面撞死人要赔钱，表现沉默，一种近乎镇定的沉默。”
傅凌渡道：“假设买凶者把下手和赔偿的两份钱都给到了位，那就说得通了。”
“赞同。”陆磊方见到有人过来买西瓜，连忙用草帽盖住了脸“本来这事很简单，弄个搜查令就行，就怕张李两家把钱藏得太隐秘，打草惊了蛇。”
“李富利家这条线可以探一探。”傅凌渡说完下车，去招呼买瓜的客人。
等到傍晚五点多，落日西垂，气温略微下降但仍旧热得厉害，傅凌渡和陆磊方在超市买了两桶泡面和香肠垫饥，后者连抽三根烟解瘾，吃完了就往坝上村中心推进。
陆磊方睡了午觉，吃饱喝足抽完烟，精神旺盛：“你打算怎么查？”
傅凌渡说：“两个法子，一个是我今晚扮小偷，必须打草惊蛇。李富利的老婆见家里进贼，就会想到藏钱的地方不保险，找到机会，你陆大队长就能来个人赃并获。”
“这个比放火靠谱，就怕李家没把钱藏屋里。”陆磊方评价“还有一个法子呢？”
“第二个方法是我扮作买凶者的手下，逼他们把钱吐出来，使点手段……”
“先用第一个方法吧。”陆磊方决定“不行再用第二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