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儿时看过的电影，一阵寒意从后背直冲头顶，傅凌渡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不得不往前，他有责任将这一幕拍摄下来，而每一位云影队员手上的腕表，正是集录像定位通讯于一身的高科技装备。

“喂……”变声女焦急地制止“你不要命了……”

傅凌渡没理她，逐步靠近，将腕表用来录像的界面对准玻璃墙后不断冲撞的行尸，忽然发现更高处有个龟裂的弹孔，他正好够得着，于是对着弹孔，朝玻璃墙后的空间又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红光之下，傅凌渡全部看清了。

那是一个用来进行活体实验的操作间，五张不锈钢手术台血迹班班。套着塑料膜的蓝色机械臂像深海的章鱼怪，三辆不锈钢小推车，有两辆倒在地上，玻璃碎片和不知名液体到处都是，另有一辆小推车在墙角，一柄注射器，几支装满了液体的试管搁在手提式密码箱中，貌似完好无损。

操作间内有六具尸体，四具被重火力枪械打成了筛子，已经看不出人样。另有两名迷彩士兵倒在地上，身边全是步枪弹壳，从太阳穴的伤口看，他们死于自杀。

正在冲撞玻璃墙的骷髅脸，穿着白色防护服，想必是实验人员之一。

变声女小心翼翼地靠近，观察到现在忍不住说：“看来他们在实验过程中出现了重大失误。”

傅凌渡指着墙角的小推车：“看见那儿没有？注射器和致病剂！”

“你不会是想拿过来吧?”变声女虽然用了假男声，但也听得出来，她的腔调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得绕过那些感染者，虽然看上去已经死了……”

傅凌渡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躬着身子，抬高突击步枪的枪口，对准钢化玻璃墙后的骷髅脸眉心。

极快的怦怦两枪。

骷髅脸脑浆迸裂，瞬间倒地。

傅凌渡等了一会儿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事后，这才按下了打开操作间闸门的红色开关。

密封的玻璃门朝右边移去，傅凌渡闪身进入活体实验操作间，变声女不敢独自呆着，提心吊胆地紧跟在他身后。

傅凌渡为了避免感染者像电影中的怪物那样忽然暴起，选择再次点射，爆了它们已经稀烂的脑袋，这才绕到到墙角的小推车边，盖上手提式密码箱，取了就走。

“接下来怎么办？”两人离开实验室，变声女问。

腕表功能虽然强大，但一次只能运行一个，否则处理器会过热死机。

傅凌渡把录像界面切换到定位通讯功能，打算联系蒋清铭和扎西顿珠，猛听到战友那边枪声大作，爆炸声连连。

扎西顿珠混乱地大叫：“傅队傅队……我和蒋哥冲出来了……听到请回答……”

“冲出地下工事了么？”

“不，冲出了军火库，蒋哥中枪了……伤得很重，很多人在围攻我们……”扎西顿珠那边除了枪响爆炸，还有悍马车引擎的巨大轰鸣。

“我在你三点钟方向，赶得过来么？”傅凌渡听闻蒋清铭中弹，脑子里嗡得一声，强自镇定。

“我知道，我正在赶来……”地下工事的通道都很宽敞，足够容纳单车双向通行。

扎西顿珠强忍悲痛，左弯右拐，根据腕表定位通讯界面的指示，朝着傅凌渡方向狂飚。

傅凌渡撇下变声女，加速飞奔。

变声女倒也不弱，耐力极佳地紧跟着他，沿途偶有武装分子，都被傅凌渡一枪爆头。

悍马引擎很有特色，傅凌渡左弯右拐跑了一公里左右就听到回音，几个呼吸的功夫，扎西顿珠驾车急停在他面前。

傅凌渡和变声女开门上车，就见蒋清铭躺在后排，一大团急救棉塞进了腹部枪眼，但是止不住，流出来的血让整个车厢都很腥。

傅凌渡取下呼吸面罩，半跪着抱起蒋清铭，橡胶材质的护膝瞬间被血浸得打滑。

“干！怎么这么不小心？”傅凌渡嗓音发抖，呼吸粗重，在装备中找到军用止血粉，倒在蒋清铭腹部，但很快被血稀释，变声女过来双手按住他枪眼，略尽绵薄之力。

“听我说……”蒋清铭将一大包天鹅绒黑袋塞进傅凌渡怀里，嘶声耳语“贪心了一把别怪我……换成钱以后，捐给需要的烈属遗孀……尤其是被姓袁的家伙踢死的祝嘉栋，他是单亲家庭……还有还有……照顾我妹妹蒋清恩……答应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傅凌渡鼻腔一酸，连连点头：“我答应你！”同时也明白过来，蒋清铭是私自返回保险库拿钻石，这才出的事。

“可惜了你这条好汉……”傅凌渡紧抓蒋清铭右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可惜……我八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去……去帮那些战友……”蒋清铭说着痉挛起来，呼吸变得短促，剧烈发抖的左手从颈上取出玉质挂坠“给你……以后你就是我妹子唯一的亲人……”

“干！”傅凌渡欲哭无泪“你特么得好好活着……”

蒋清铭皱着眉头微微一笑，瞳孔开始发散，笑容逐渐僵硬。

扎西顿珠听到后排没了动静，就知道蒋清铭去了，大骂一声藏语，把一个遥控器扔到后面。

“傅队，蒋哥说是出去接应你……中弹后本想留在军火库和敌人同归于尽，是我硬抱上车的，不知道有没有超出遥控范围……”

傅凌渡拿着炸弹遥控器，双目充血，望向变声女：“你认识出去的路吗？”

“当然！”

“你开车！”傅凌渡把变声女推到了副驾驶。

车辆微停，扎西顿珠换了下来，来到后排登时大哭。

傅凌渡打开手提式密码箱，盯着扎西顿珠：“这是武装分子研制的尸丧病毒致病剂，还有注射器，现在就咱俩，做个决定，打还是不打？”

“什么？”扎西顿珠咧着嘴挂着泪，反应不过来。

“尸丧病毒！”傅凌渡抓着扎西顿珠的肩膀摇晃“清铭身上的细胞还没死光，给他注射，或许能借助致病剂的感染，让他活过来！”

“那蒋哥会不会变尸丧？”扎西顿珠哭丧着脸。

“真变成尸丧我负责！”傅凌渡不再废话，将致病剂填装入注射器，对准蒋清铭的心脏就是一针，然后用衣服绑住他手脚，防止他暴起。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没反应。

傅凌渡深吸一口气，颓丧地合拢手提箱，扎西顿珠抹着眼泪，用防护服把蒋清铭的遗体整个包裹起来，跪在一边，在剧烈颠簸的车厢内双手合十，低声诵经祈祷。

傅凌渡爬到副驾驶的位置不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悲痛。”变声女猛轰油门，悍马车爬坡而上，将沿途杂物和开枪的敌人撞得稀烂。防弹玻璃毫发无伤。“你甚至会把战友的死怪罪到我头上，觉得是我让他看见了钻——”

“不。”傅凌渡打断了变声女的话头，检查着枪械弹药“这迷宫般的地下工事，没有你带路我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