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现已是初秋时分,不如夏季那般燥热,凉凉的秋风吹过,倒是令人觉得甚是闲适。
长春宫内。
郭芷楠躺在那院中的软榻上,嘴上哼着小曲儿,慵懒至极。
“皇上驾到!”
随着门外小太监的通传声,只见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不过,见那人步伐,又疾又快,似是藏了几分子情绪。
郭芷楠心下疑虑,但不忘起身行礼。
待白泽沧走近,她才看清其面上的表情,一片暗沉。
这是发生了何事?
今日皇上不是说今晚不来长春宫了吗?
而且看其表情,应是遇见了什么不快之事。
郭芷楠将白泽沧拉到软榻上,纤纤玉手一动,给他做起了按摩。
她观察着白泽沧的表情,小心翼翼开口询问:“皇上今日怎么了?臣妾见你似是心情不大好呢。”
白泽沧冷哼一声,久久未言。
郭芷楠这按摩功夫真是一流,给他才按了这么会儿,他就觉得这一整日的烦心全都给抹去了。
这时他才悠悠开口道出原委。
原是这几日,白泽沧就江南征战一事,搅得是心绪不宁。
他好不容易下了决策,决意派兵前去江南征战,可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将此决定说出之时,竟遭到数位大臣的反对。
而那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位,就是那白星竹了。
她竟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想法其中的弊端一一列了出来,丝毫不管他作为皇帝的颜面。
当时的场面,岂是一个尴尬可以形容的。
白泽沧说着说着,脾气又上来了。
他眉心紧蹙,冷沉着一张脸。
“你说这白星竹,可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次次顶撞朕就罢了,今日她那个样子你是没瞧见,恨不得将朕给贬得一无是处!”
郭芷楠忙替他顺了顺气,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这些时日来,她一直在想着该如何除去白星竹,可奈何无处下手。
这下倒好,白星竹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住呢。
她笑意盈盈,语气低柔:“皇上,许是这白郡主一心为了我朝着想,心思就急切了些,便没考虑到当时的情形与皇上您,其一片赤子心,臣妾想着这倒是可以原谅的。”
白泽沧摇了摇头,面上满是厌恶:“她怎会是因为这?朕看她就是偏生要与朕作对!真以为她背后有郡王府与夜氏撑腰,朕就不敢动她了吗!”
一想到今日他在朝上被逼问时的难堪,他就恨不得立马将那白星竹给除去。
“说起那郡王府,臣妾倒是有一事……”郭芷楠顿了顿,似是纠结了一瞬,“罢了,此事不说也罢。”
白泽沧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直直地盯着她,“有何事不可同朕道出?速速说来。”
郭芷楠面上仍是一片犹豫。
最终她叹了口气,徐徐道来:“此事臣妾也不知真假,只是从外头听来的,说是那郡王府中有传闻,夜风与白星竹对您颇有成见,常常在背后议论起您的行事方式,时间久了,连那府中的小厮都听得了几嘴去……”
“放肆!”白泽沧闻言,怒的站了起身,“我早就觉得这两人居心不良,果不出我所料……”
白泽沧在院中来回踱着步,眼中寒光四起:“这两人是该除去,但现在却不是时候。那洛郡的百姓对白星竹甚是爱戴,若是将其除去,怕是会失了民心,于朝廷不利。”
他硬生生将心中那口子怒气咽了下去。
“此事还需好好谋划一番,再等等,再等等。”
郭芷楠佯装赞同附和了几句。
她虽除去两人心切,但看现如今的情势,自己不能太操之过急。
白泽沧虽厌恶两人,但时时刻刻不忘江山社稷。
她若是再开口挑拨,怕是会得了白泽沧的嫌。
罢了,这日子还长着呢。
她倒是要看看,是那白星竹走得远些,还是她能挺得更久些。
次日。
白泽沧昨夜在郭芷楠那睡了个好觉,今日只觉神清气爽。
他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得那小太监禀报,于贵妃求见。
念及于贵妃此时有着身孕,他立马让人将其带了进来。
只见那于贵妃一进来,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悲戚戚的声音传来。
“皇上!臣妾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求。求皇上不要去征战江南之地!”
于贵妃娘家正处于江南之地。
所以她对于江南之事自是分外上心。
江南水乡,本应是富庶祥和,养人的好地方。
可若是皇上前去征战,定会使那变成不毛之地。
而当地的百姓,也会受尽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之苦。
这是于贵妃最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所以她今日来了。
即使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她还是坚持着来了。
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这抔子真心,打动皇上,让他放弃征战江南的想法。
“皇上!请您放弃征战江南!”
白泽沧面色微冷,但还是带着关切开了口:“于妃,你且起来说话。”
可于贵妃似是没听见一般,仍贵在那里,一动未动。
白泽沧面上有些寒意在闪动。
这于妃,是想借此来要挟他吗?
若是他不答应,那她就一直长跪不起?
可笑至极!
白泽沧冷漠开口:“既然你愿意跪着,那就一直跪下去吧!”
说完他便不再管那地上之人,专注地批阅起了奏折,但余光却是密切地注视着下方。
半个时辰过去了,底下的人儿身形未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似是有些累了,身形微动。
两个时辰……
两个半时辰到了,白泽沧有些许无奈。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只听得砰的一声。
于妃晕倒在地。
白泽沧疾步走到于妃身边,将其扶到了床上。
看着于妃面上的苍白,他心底终究是软了下来。
“来人!传太医!”
太医很快赶到了。
太医给于妃把了脉,最后确定她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长时间的跪着导致人过于劳累,不慎晕厥过去,只需略微调息一番,即可恢复。
白泽沧这才真正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