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连忙站起来,朝两个老僧行礼,禀告方才的情况。
右侧那老僧点点头,脚下不见移动,就倏然走到余宁面前,向余宁问讯为礼,说道:“老衲玄难。”指着另一老僧道:“这位是我师弟玄同,多谢施主照顾敝寺弟子。”
那僧人也双掌合十恭敬的道:“小僧虚竹,多谢施主照拂。”
余宁不由一愣,这个长得像岳云鹏的大和尚就是虚竹?得,亏他还一直觉得虚竹长得樊少皇呢?妈的!拍电视的果然都是骗子!
虚竹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看了那玄难一眼,又解释道:“教施主得知,小僧此番下山,是为了去姑苏慕容传一封信,江湖上纷纷传言,武林中近年来有不少英雄好汉,丧生在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功之下。小僧的师伯祖玄悲大师在大理国身戒寺圆寂,不知跟苏姑慕容氏有没有干系,敝派自方丈大师以下,个个都是心有所疑,因此,便……”
余宁心道,话说回来,这小和尚倒是真像原著一样实诚,完全不知道职场的忌讳,抢领导的话是要吃亏的好吗?
他从穿越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级数的高手,见他满脸皱纹,双目神光湛然,心中不由有几分敬畏,连忙冲玄难还礼,道:“玄难大师太客气了,在下余宁,见过两位大师,以及各位高僧。”
玄难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虽然不通武功,但是古道热肠,着实让人钦佩。”
目光扫过孙老头,陡然脸色一变,“阁下是?”
孙老头摆了摆手,玄难便不再多言,双目中神光一闪,跟虚竹说了一声,虚竹连忙躬身应是,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油布包袱,打了开来,拿出一张大红贴子,恭恭敬敬交给玄难。玄难再递给余宁
余宁双手从玄南手中接过贴子,定睛望去,见贴上写道:“少林寺住持方正,合什恭请天下英雄,于九月初九重阳佳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并睹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风范。”
不觉心中一凛,暗自忖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正应该是笑傲江湖里少林的方丈,没想到,少林寺居然是他当家做主。若是少林寺的顶级高手,也跟历史人物一样乱入的话,那这个时空的少林寺,恐怕真的强的恐怖了,是谁给了姑苏慕容那么大的胆子,敢捋少林寺的虎须?”
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九月初九,在下准来观礼。”
玄难微微一笑,又勉励了余宁几句,冲孙老头合十行礼,随后带着众僧,飘然离去。
离开茶馆后,玄痛低声问道:“师兄,那位小施主虽说为人厚道,但不通武功,为何要给他一张英雄帖?”
“阿弥陀佛。”玄难宣了一声佛号,“你可知他身边那位老施主是谁?”
“是谁?”
“兵器榜排名第七,天机老人!”
玄痛不由默然,他虽然极少涉足江湖,却也听说过天机老人孙白发的名字,他三十岁出家,早在他出家前之前,孙白发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虽然江湖传说他得罪了魔门,被迫退隐江湖躲避魔门的纠缠,但声望和影响力却没有降低。
他手中那根天机棒仍在兵器榜排名第七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人得到孙白发的认可,成为他的传人。
只可惜,这小施主似乎还不知道孙白发的真实身份,若是他没看错的话,两人竟然是平辈论交。
或许只有当他亲身踏入江湖那一刻,才能真正明白‘天机老人’这四个字的份量!
……
玄难走后,余宁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孙老头,“老孙啊,我发现你不简单啊。”
“哪里不简单了?”孙老头被他看的头皮有些发麻,硬着头皮问道。
“那老和尚武功这么高,又是少林派的罗汉堂堂主,地位显赫,按理说不会认识你,可刚才他……”
“那是当然,老夫当年混迹江湖,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和尚……”孙老头莫测高深的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呸!差点又被这老头给骗了!
余宁差点就信了孙老头的话,若不是他跟孙老头朝夕相处,混的熟了,清楚他的底细,这就是一个有点好色,见了美女挪不动腿,摆摊的收入倒有一半交给丽春院的色老头,半点没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孙老头嘿嘿一笑,也不解释,自顾自的自酌自饮。
喝完一壶酒,雨也逐渐小了,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傍晚,算算时间,苏蓉蓉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余宁伸手叫来小二,结了账,顺手买了一屉热腾腾的小笼包,苏蓉蓉特别馋这个。
跟孙老头约好明天去他家里瞧瞧孙小红,余宁推着装满了画具的小车,往家中走去。
余宁的家住在春桃巷,离瘦西湖很近,不远处还有个寺庙叫高寺,是一个算算差不多有120平米的小院子,在后世应该蛮值钱的吧。听苏蓉蓉说,前几年有个高寺的和尚说想要买下这个院子,但当时被岳父岳母拒绝了,到了现在,余宁倒也没有卖房子的打算,倒不是因为有钱了,纯粹是觉得这里住的挺舒服的。
苏蓉蓉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她比较感性,容易睹物思人,想起过世的父母。不过余宁倒是挺喜欢,因为在院子后面有一个小池子,不知道是不是便宜岳父挖的,种了些荷花,夏天时可以下池游泳,离得不远就是瘦西湖,周围有活水,夏天就不会太热,而且还能挖莲藕吃。
这种带点田园风格的小日子,余宁前世就挺向往的。
从鸿雁楼到春桃巷,不过十五分钟,回到家的时候,一辆卖包子的小推车正在院子里停着,想来苏蓉蓉已经回来了,推开门时,百无聊赖的小姑娘坐在高脚凳子上,脚一晃一晃的,正趴在窗栏上发呆,并未察觉,直到闻到了香味,才猛然转头,见到满身湿透的余宁,手上托着一屉热腾腾的包子,忍不住眼眶一红。
余宁不得不打断她的情绪酝酿,调侃道:“别想太多,顺手买来的。拿去,鸿雁楼的包子。咦?馋哭啦?别,外人见着了觉着我这么没用,自己的女人竟然被一屉小笼包子馋哭了。”
苏蓉蓉抽了抽精致鼻子,破涕为笑,用力拍了拍余宁的手臂,“谁馋哭啦?干嘛这么浪费,我刚给你添置了一件秋衣,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完,苏蓉蓉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余宁,见他只是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从凳子上跳下来,犹豫了一下,就败给了肚里馋虫,小心捧过小笼包,分给了余宁一半,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下次别这么浪费了。”
和余宁一起吃小笼包子,是苏蓉蓉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因为好吃的东西要一起分享才会感觉更好吃。
“真好吃。”尝了一口包子,苏蓉蓉颇有些享受地说道。
“喜欢吃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买,咱现在有钱了。”余宁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油,笑着说道。
“哈?宁哥哥今天卖出了几幅画?”苏蓉蓉惊奇的问道。
“八幅,不过其中有一幅卖了五两银子。”余宁笑道。
“啊,这么多?”
苏蓉蓉惊喜的说道,甚至连包子都顾不上吃了,她原来并没有什么金钱概念,可自从爹娘过世以后,她就体会了什么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最让她难过的是,原本有机会中举的余宁,也为了生计放弃了学业……毕竟读书才是正事,在这种情况下,余宁的学业一落千丈是可想而知的,甚至还有放弃乡试的心思,最近苏蓉蓉一直在绞尽心思劝他重新把学业捡起来,现在好了,家里有钱了,宁哥哥也可以暂时不用去摆摊了。
“是啊。这些钱足够我们舒服过一段时间了,我想好了,过段时间我会去参加乡试,但是这画摊我也会开下去,参加完乡试不管结果怎样,我们就成亲吧,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余宁笑了笑,又拍了拍苏蓉蓉的脑袋。
苏蓉蓉撅了撅嘴唇,缩了缩脑袋,表示抗议他的这个动作,可是也跟着笑了起来,成亲呀,原来也想过和宁哥哥成亲,可这次感觉又有些不一样,里边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似的。
十五岁的女孩情窦初开,常常幻想以后跟心爱的男孩子成亲,为他生儿育女,但这些心思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跟闺蜜分享让她笑话,她平时出门不多,接触得多的闺蜜也只有孙老头的孙女孙小红,可是这小姑娘比自己还小,又能懂得什么?
真是的,想这么多!苏蓉蓉摇了摇脑袋,小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在想什么呢?”余宁见苏蓉蓉脸颊通红,低头沉思,不由好奇的问道。见她把头摇的飞快,也不再多问,又腻歪了一会,余宁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拿出那尊小佛像,开始琢磨起来。
【一尊似乎内有乾坤的小佛像】
游戏是这么提示的。
与此同时,城东祝府。
祝经莲手里拿着画卷,跳下马车,蹦蹦跳跳的从正门走进来,正巧和兄长祝允明碰个正着。
少女的脖子缩了缩,把画卷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她生的漂亮可爱,颇得爹爹的宠爱,但最怕的还是这个为人方正,却才华横溢的兄长,笑嘻嘻的冲祝允明打了声招呼:“哥,早啊!”
“天都黑了,还跟我说早?女孩子家家,天天早出晚归,成何体统?”祝允明本不打算跟这小丫头计较,可一听她说话,就忍不住胃痛,再一看她偷偷摸摸的在身后藏着什么东西,更是忍不住火大,“后面藏着什么东西,拿出来!”
“我不要。”祝经莲噘嘴说道。女孩子的画像,怎么可以随便拿给人看呢?
该不会是角先生吧?
祝允明心中狐疑,冲她伸出了手,不容置疑的说道,“拿出来!”
“凶什么凶?”祝经莲犹豫了半天,才不大高兴的把手中的画递给祝允明。
祝允明接过画轴,打开一看,余宁画这幅画时,手工美颜太过,先是没看出来是谁,等到看明白了之后,眼神忍不住一凝。
嘶,这画不一般啊。
他自诩书画双绝,以字画名动海内。与唐寅、文徵明、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平时也以他不拘一格的书画引以为豪,可眼前这幅画,他看出来画的就是自己的妹妹,这仕女图画功精细,精勾细描,层层上色,十分精美,倒是跟他的好友唐寅有几分相似,可细微之处却有所差别,因为这人物画的实在太像是真的了。在这个年代,人物画多以写意为主,他又何曾见过这般的写实画风?
半晌后,他才悠然叹了出来,喃喃自语:“此创格,前无所因啊!”
他霍然回过头,望向祝经莲:“这幅画,是谁画的?”
祝经莲被祝允明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声的说道:“哥,你不会想打他吧?”
祝允明顿时哭笑不得,自己在妹妹的心目中有这么暴躁么,耐着性子说道:“放心,哥不会打他的,只是想拜访拜访他而已。”
祝经莲小心翼翼的看了祝允明一眼,确定他不是在说谎,“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余,平时在鸿雁楼门口卖画。
“姓余,鸿雁楼……”
祝允明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