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务会一结束,我便临危受命,跟王总去见一白酒客户。
王总说这白酒卖的就是文化,喝白酒的都讲究这个,特别是50、60年代的。凡是白酒都得套上文化这层皮,不管真有文化假有文化,出来见人都得包装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非整成文化大腕不可,王总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将白酒的这件衣裳做的既超凡脱俗又平易近人。听完王总的话,我有种被当众扒光的尴尬。
我问王总如果实在找不到和文化的任何干系怎么办,王总反问假如我误入一死胡同会怎么办,我说会折回头另辟新路。王总说这是一方法,我们可以带着白酒走商务、时尚路线,赋予它一种人格化的主旋律精神,王总说还有一方法,有点极端,就是撞破胡同方见柳暗花明。关于怎么撞不会弄的头破血流的问题,王总笑笑说我还有待慢慢的深入学习,我被说的很兴奋,突然有股想一口吃成胖子的革命热情,由脚底升腾到我的脑际,偶有晕眩之副作用。
一酒店的商务包厢内,一女的正在笔记本前端详,看见我们立刻笑脸迎上,招呼王总和我座下,茶水伺候。在离约定时间的十秒倒数中,三男出现,呈钝三角形的潇洒阵容,钝角着一白色中式衬衫,简洁不俗;两锐角,左西装革履,紧张活泼;右韩式卷发,白的似偶像剧,在最后一秒钟,他们恰好落座完毕。
这时,王总端出职业笑脸起身介绍。“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们梦幻影视的高级创意小夏,这是淮酒集团的周董,这是周董的公子白少,这位是营销部负责人杨经理。”我一一卖笑并与他们握手。
会晤正式开始,西装革履翻完公司资料,首先拿我开刀。“你们公司,我有听过,不错,特别是酒精饮料这块儿,做的很出色。夏小田是吧,你是高级创意?我觉得创意没有高级和低级之分,你觉得呢。”
我以笑回敬,先感谢他对我公司的褒奖。“很巧,我和贵经理观点一样,创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的称呼,也就是一漂亮行头,是公司和同事们的厚爱而已。”
王总笑着说:“是的,小夏的创作力很强,他服务过很多不错的品牌。”
西装革履像审判似的:“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好创意呢?”
“我觉得单纯的谈创意本身毫无意义,只有将其放在某个具体的产品以及它正处的现状上才有价值,我认为不能用好坏来作为创意的评判标准,对于一个产品的广告,只有合适,才是最好的,就像这个笔套儿,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
王总给我使了个眼神,暗示我以观摩学习为主,言多必失。我还她一个眼神,告诉王总放心我会把握分寸。
西装革履接着发问:“你觉得创意有忽悠的成分吗?”
我笑了,心里暗想:“你这个坏蛋,第一次见面就想扒掉别人的内裤。”
王总防患于未然,连忙充当起了消防员。“本公司绝对诚信至上,请贵公司放心。”我寻思着,王总当时最想说的肯定是“贾道儒行,诚待天下”。
面对西装革履的针针见血,暂不论居心是否叵测,可先判定他是一狠角儿,我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以其之道给予致命还击。“你觉得恋爱有泡妞的元素吗?”
王总脸色陡变,一旁的女秘书也怔住了,周董依然波澜不惊的品茶,白少也若无其事的继续玩他的时尚手机。
西装革履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觉得有。”
我乘胜追击:“这是否影响你承认这世界存在爱情?”
杨经理第一次笑得很谦虚:“不影响。”
经过和西装革履的一翻过招热斗,我知道我和他达成了共鸣,我会心的说了句:“谢谢。”
周董放下杯子,微露喜色:“好,你们俩也聊的差不多了,我来说两句,以前我们做的叫淮酒,只在地方销售,后来不做了,现在想以淮将烧坊的新品名,重新包装上市,目标全省市场,淮军的品牌文化不能丢,必须在品牌传播上延续表现。”
“淮将烧坊”四个字,多么悦耳,多么动听啊,对我而言。我再次坚定了拿下死耗子的信心,周董曾不知我的高中就是一淮将故地,这一驰名国内外的土特产,可是下了我大功夫,才有点小研究,因此我郑重声明我夏小田不是瞎猫。
王总终于松了口气:“好的,周董您放心,淮军这样的概念是稀缺的好东西,继承是必须的,更要发扬光大。”王总说着的同时,周董和白少已离开座位,只剩下杨经理和我们握手。
西装革履快到门口时,又折回头小声对我说:“你挺有一套的。”
“呵呵,你只看到了一套。”
“希望不是圈套儿。”
“绝对安全的套儿。”
“再见。”
“再见。”
两天后,老香樟,我约见了杨经理,一壶明前龙井。
“杨经理,今天约你,就想进一步了解下贵公司和贵产品。
“想知道什么,尽管放马问。”
“那在下可策马奔腾啦!你们周总是淮军后人?”
“周董倒是想,可是没这福分。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血统上绝对无染。”
“那这淮酒品牌,清朝那会儿就有吗?”
“你觉得可能吗?周董倒是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历史稻草,那样他肯定打死也不放手。某日,淮军喝了这酒,齐声大赞,战斗力倍增,并巧合的赢了一场漂亮仗,而后将此美酒推荐给他们的头儿李鸿章,李饮后,高了,大悦,连声叫好,称不仅入口绵柔且回味无穷,即乘兴泼墨题字,淮酒因此垂了青史。该多好啊,要是有这样的段子,最好能与慈禧再扯上半两关系,就完美了,当然,这是无法照进现实的胡思乱想。”
“‘李鸿章喝了都说好’,广告语这么一打,淮军文化一炒,多牛啊!干脆你今儿回就把工作辞了,来我们这儿搞创意得了。”我们俩相视大笑。
“见笑,见笑。”
“那淮军和酒,总得弄出点干系吧。”
“我说本地的淮军将领退役回乡后,*起了酿酒业,后成了白酒界大鳄,你信吗?”
我笑了笑:“打死我吧,比信要好受。那你们不沾亲不带故的,干嘛叫自个儿淮酒啊?这不自欺欺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