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的几人围坐在圆桌,伍秉鉴发现桌子下面有一个开关,是测谎器的开关,昨天他们都太累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
依旧是杰克主持大局:“我们先把之前得到的所有线索拿出来看看吧。”
大家掏了掏兜,几张揉的不像样子的废纸被放在了桌面上,杰克和黄蓉耐心地一张张展开。
“首先,我们在接到游戏中姓名的时候,后面肯定都带了一个身份简介。现在桌上这些身份信息,包含大家在真实世界中的信息,和在游戏中的信息。”
“其次,上面没有任何直接的指向,除了个别的有性别指向和年龄指向外,基本没有特定指向。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判断。”
“然后,希望在座的各位,听我一句话。”
大家的目光都从纸条上挪到杰克的脸上,认真听着。
杰克清了清嗓子,沉重地说:“我不知道他说的杀手和叛徒究竟是真的,还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们互相猜忌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考虑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杀手和叛徒不在乎他人性命,只想自己取胜。”
“正如他所言,我主张杀手不杀人,白天不投票。只要熬过七天,全员胜利。”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我猜测,杀手和叛徒的任务完成后,幕后人会给他们更好的奖励。”
“所以很遗憾,我们不得不想一些对策。”
这话说得清楚,小鱼不由得欣赏起杰克来,这个气运之子大概是这么多个世界过来,脑子最清醒得一个了。
他不像少年漫主角一样光喊口号,不盲目乐观,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否定杀手残暴的可能性,而是提供最坏处境的解决思路。
杰克喘了口气,他也不愿意相信过了这么久,七人中竟然有两个人一直在演戏:“只要杀手不杀人,我们白天就不投票。这是第一。”
“第二,所有人的房间都可以反锁,晚上睡觉锁好门,实行宵禁。早上九点之前出来清点人数。现在朱丽叶和黄蓉住,我和爱因斯坦住,我们还算有个照应,其他人注意保护自己。”
“第三,如果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我们要在十二点之前进行投票,所以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检查案发现场,进行圆桌测谎讨论。”
“大致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摇了摇头,杰克考虑的很周到,没什么好质疑的,这一路走来,都是杰克在巩固这个临时同盟,如果不是他一再坚持,恐怕他们早就如游戏所愿,厮杀起来了。
桌上的信息很杂乱,有的是一大段话,有的就几个字,而且都是用第二人称写的,代入感很强。
小鱼捡起几个扫了一眼:
“你是一个成功人士,你在业内的知名度震惊全球。”
“你是为数不多能将自己的职业做到极致的人。”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报仇。”
小鱼眯了眯眼睛,报仇?向谁报仇?是向玩家?还是向游戏?
她想起龙一一说的,杰克就是为了找到这个游戏的幕后黑手,才参加了这个游戏。
不过更让她惊奇的是,有一张纸条上写着:
“你是一个杀手。”
伍秉鉴也叫出来:“这个有意思嘿!你们看看,难道杀手不知道自己是杀手吗?”
众人没接话,看着桌上繁杂的纸条,和身份线索,感觉自己的思绪也像是一团乱麻。
“这有好长一段故事。”尼基娅惊讶,“你是一个孤儿,从小就被好心的叔叔收养,在他的教育下,你成长为上流社会的新秀,自打成年,不少上流家族想要和你联姻。”
“可是你谁也不喜欢,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这让你痛不欲生,说不出口,却也无法割舍。”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你悄悄潜入了你爱的人的卧室,看着其被昏暗灯光照映着的侧脸,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你报名参加了死亡游戏,因为你知道,只要赢得这场游戏,你就能赢得你所爱之人的心。至于死亡?如果你得不到你所爱之人的心,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伍秉鉴啧啧:“好家伙,这也太狗血了吧!”
“可是它里面提到了死亡游戏,这就意味着这段故事是我们某个人的真实故事。不能爱的人,难道这个人爱上了叔叔?”爱因斯坦疑惑。
黄蓉柔声说:“这里面的性别关键词全都被隐藏了,既不知道主人公的性别,也不知道所爱之人的性别,真是煞费苦心。”
伍秉鉴捧腹大笑:“别说了,你们来看看这个!”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你的父母就铺好了你的所有路,小到吃穿用度,大到升学就业,每一样都是你的父母精心安排,为你量身定制的。”
“你从来不反抗,也从来不说不,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温顺听话。”
“可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有多叛逆。”
“你七岁的时候就背着父母大晚上跳窗出门,只为了看小狗打架。”
“你十五岁的时候偷偷喝酒,被父母闻见了你说是酒心巧克力,结果晚上耍酒疯把自己的书桌砸了,你家隔音太好父母没听见,你第二天自己悄悄忙了一天才修好。”
“你十八岁的时候面临择校,你父母想让你读医学院,可是你想学法,于是你报了个法医,还埋怨他们没说清楚,让他们误以为真的是他们的错。”
“你二十二岁保送研究生,还考到了律师资格证。进入研究生院学习,你认识了一个人,和你父母期望的你的未来对象完全不一样。”
“于是你一边应付父母那边的相亲,一边追求这个人。”
伍秉鉴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这孩子可真叛逆!一边要演好孩子,一边要有自己的个性,真亏这孩子没疯咯!”
这一笑,让刚刚凝重的气氛松缓了不少,大家七嘴八舌地读完了桌上的纸条,瘫在座椅上:
“有几个一看就是游戏里身份的。那个因家族愿意爱而不得,不就是朱丽叶吗?”
“科学家,当然是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点了点头:“没错,舞女是尼基娅,出自《舞姬》,也是一个美女遇到渣男的悲惨故事。”
“还有,马塞尔应该是大文豪马塞尔·普鲁斯特,是20世纪法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意识流的先驱和大师!”他指了指桌上写着“作家”的纸条。
“你懂的真多。”尼基娅说,“感觉你对这些文艺的东西都很了解。”
“可能我就是这样一个文艺的人吧!”爱因斯坦幽默地说,逗得尼基娅哈哈大笑。
伍秉鉴看着这一幕,没来由的有点气短,撇过脑袋去看了一眼厨房,说:“我去吃点东西。”
没人理他,他只好自己去,步子迈的又大又重,像是故意给谁听一样。
“他怎么了?”黄蓉坐在尼基娅身边,问。
尼基娅瞥了一眼:“谁知道,不管他,他不是老这样吗?”
有了伍秉鉴这个带头,大家都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往厨房走去,尼基娅本来要和爱因斯坦过去,却被小鱼拉住了手。
只剩下小鱼和尼基娅两人坐在圆桌上。
“怎么了?”尼基娅有些纳闷,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不好相处,但是平时也不怎么主动搭理人,明明会的也很多,但从不爱出风头。现在把自己拉住,是怎么回事?
小鱼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桌下的测谎按钮:“不好意思,有件事我得确定一下。”
尼基娅爽快地点点头:“问吧。”
“你什么时候拿到割皮刀的?”
尼基娅明显有些迟疑,很显然,要不是跳伞过程中伍秉鉴快死了,她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偷了骨柄刀这样的事的。
沉默了一会儿,尼基娅还是说道:“在密室的时候。爆炸结束后,我们从暗室里出来,我发现割皮刀掉落在墙根,没人发现,就捡起来了。”
桌上的灯是绿色的,也没有发出警报声,她说的是实话。
爆炸结束后,已经是黄蓉受伤之后的事情了,这么看来,尼基娅没有嫌疑。
“好。”小鱼点了点头,“谢谢。”
“那个……”尼基娅头回有点扭捏,“麻烦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我拿割皮刀毕竟是因为不相信大家,有所防范,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恐怕会伤心的。”
小鱼笑了笑:“你怎么不怕伍秉鉴说?他比我话多。”
“他要说早说了,现在都不说,应该是想帮我瞒着,我一会儿偷偷跟他说一声。至于这把刀……我还是妥善放起来吧,要是被杀手知道了,恐怕不太好。”
说到杀手,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又说了几句注意的话,就一起往厨房去了。
“你俩干什么呢,来这么晚?”伍秉鉴没心没肺地啃着一只大鸡腿,“快来,这冰箱里全是肉,我爱死了。”
“你就知道吃!”尼基娅嫌弃地说,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