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姑娘,你要是不要?”看着灵儿手中死死攥着的面具,摊主不由黑下了脸,若是爱不释手,也不会是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却不买他的东西,她这不是成心影响他的生意嘛!
“这东西看着倒也顺眼,我要了!”灵儿扬起手臂看了一眼虎头面具,抬腿就要离开。
“姑娘,你还没给钱呢?”摊主一把拽住灵儿的胳膊,阴沉着脸比了个手势。
“那是什么?”
灵儿细细打量着他的手,却见他手中空无一物,于是也学他做了个手势,傻傻的问了一句。
“小丫头,你耍我是不是,没钱?没钱就把东西放下!”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想要去夺她手中的面具。
“我不要了,什么破玩意!”她侧身避开,随后反手将面具扔了回去,很不小心的把面具砸到了摊主的脸上。
“哪来的野丫头……”
“人都说和气生财,老板这般气盛,如何才能生财?”
摊主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突然响起的温润声音所打断。
眼前的两个少年,一个风度翩翩、儒雅不凡,一个洒脱随性、谈笑风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可是,为何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却同为男子?
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让人无奈。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灵儿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几分,她跑到摊前,随手拿起一个面具,反复摆弄了一番,口里却说着嫌弃的话语。
“老板,这些多少钱,我要了。”那少年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听不出任何傲慢或是谦卑的情绪,就如同一阵清风拂面而过。
灵儿极为不满的瞪了凌风一眼,若不是对方无理在先,她也不会为难于他,此刻凌风赔钱给他,这不就是承认她无理取闹吗?
她哪里知道,在这人世间,想要得到一件东西,便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想要的东西越是难得,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是惨重。
而这一切,她将要用这一生才能领悟。
项庄带着项羽在城中绕了一个大圈,此时天色已晚,他猜想灵儿也该回去了,这才带着项羽回到客栈。
项羽知他心中所想何事,只是此时他无心顾及,原本是想着不理会这丫头直接回去的,可是眼下,项庄这副模样,便是非逼着他给个交代不可,也罢,那他便去与她说个明白,也免得日后再出什么乱子。
项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灵儿那里吃了闭门羹,前日里这丫头对自己可是热情的很,今日不知怎地,竟然闭门不见。
“虞姑娘,你在吗?”他又敲了几下房门,见无人回应,便打算离开。
屋内还亮着一盏灯,透过窗户,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微弱的灯光,映出女子曼妙的身姿,那身影异常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恍惚间,他透过那光影,看到她挽起长发,一步一行的走到门前,开门之际,他看到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他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他的面前。
“项大哥,你怎么来了?”叶萱眼中闪过一丝诧然,她没料到项羽还在门外,幸好她此时的装扮并没有什么不妥。
原本是想带着灵儿一走了之的,可是灵儿却把《灵梦幻影》忘在了客栈,那是仙界之物,她总归是要把它带回去的。
听闻这本书在灵儿手中,凌风立马变了神色,叶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陪着灵儿一同来取,那时天色已晚,凌风便与她们约定天亮会合。
她没有想到项羽会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似怒似怨的看着她,他竟然还在介意她阵前脱逃之事,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没法原谅她了是吗?
项羽看着面前的少年,清冷的月色,映照着她精致的容颜,清风拂面,碎发落在她的额前,她伸手拂过,低眸回首间,透着不该属于男子的温婉恬静。
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应该知道的啊!
那样平淡温和的笑意,与她当年的模样本是别无二致,他为何始终不肯承认,是自己一时走眼看错了人。
他早该知道的,生此乱世,若是男人,即使再文弱,也该是会些功夫的,那般俊秀的模样,若是女子,也该是个美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只一瞬,他便尴尬的别开目光。
“我找虞姑娘。”他轻咳一声,淡淡的说道。
“她已经睡了。”她轻声应道。
其实凭着项羽敲门的声音,即使真的睡着了也会被他吵醒,更何况灵儿根本就没有睡,只是此时她并不想见他!
凌风说要带她离开,那定会替她打点好一切,既是如此,她又怎不会想尽办法躲着项羽呢?
“那我先走了。”他速度转身,飞也似的想要离开她的视线。
“项大哥,之前是我不对,大哥也是护我心切,希望你不要与他置气。”
“叶兄弟,果真是善解人意。”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护她心切?她还真是看得起刘邦,还真是天真可笑!
“既然虞姑娘已经睡了,叶兄弟也早些回房歇着吧!”
项羽的话说的叶萱面红耳赤,他此时既是男装打扮,与灵儿共处一室的确不妥,可是此前,她竟没能考虑周全,险些落人话柄。
只是眼下,店内客满为患,已没有多余的房间让她居住,一时间,她还真是有些发愁。
要不就干脆承认自己是女儿身算了,反正明日她就会离开,再相见是何年何月谁也不知,她又何必介意他怎么看她?
“项大哥……”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
“要不,去我那应付一夜?”他轻声说道。
若非他不知她是女儿身,她当真要以为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点头应许,面红耳赤的模样看着实在惹人怜爱。
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她既然如此戏弄他,那他怎么也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不枉费她苦苦隐瞒。
回到房间,他视若无人的想要宽衣就寝,却见她尴尬的错开目光,忐忑不安的站在窗前望着月色。
原本想着就此将就一晚,可他却偏偏不能如他所愿,他踱步到她的面前,伸手关上窗户,轻声道:“叶兄弟也早些歇着吧。”
叶萱把头埋得很低,她久久不敢看他一眼,直到听不到一点动静,她才用余光瞥向床榻。
项羽已经合衣躺下,他的身子靠向里侧,似有意留了一半位置给她,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先前为了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她在胸前裹了一层白布,只是此前她没料到项羽会突然出现,沐浴之后没能及时将白布裹上,此时她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可身形却是女子的模样,他是否已经识破了她女子的身份?
以项羽的性格,若是知晓她欺骗了他,他又怎会轻易的放过她呢?
他大概是不知的吧!她暗自安慰自己。
床榻倒是宽大,只是仅有一床棉被,她要与他同榻而眠,那必定要盖这一张棉被,可她到底是个女儿身,也知什么叫做‘男女有别’。
“还不睡?”项羽突然侧过身,他温和的看着她,声音清亮、眸中带笑,这样爽朗的模样在叶萱看来却有些诡异。
“哦!”在他近乎平和的目光注视之下,她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然而此话一出,她却只是愣愣的站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习惯睡在里侧?”他挪了挪身子,似乎打算迁就她睡在外侧。
“不,不是的!”
叶萱看了项羽一眼,也不敢再说话,不知为何,这个人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强大的气场,仿佛在他面前,你只有乖乖伸手奉上你的一切,你才有生存的可能,他若为王,天下皆臣。
她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挪到榻上,她不敢看他,只能侧身躺在榻上。
她有意在他们之间空出一段距离,只占着小小的一点位置,她一直这样侧身躺着,也并没有盖那棉被。
天气渐凉,尤其是在夜晚,寒意更深了几分,即便相隔有一段距离,可项羽仍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这样一个羸弱的女子,究竟为何非要扮成男子的模样跟着他东奔西走,她不会想家吗?还是她没有家?
这个先前还说要和他并肩作战的少年,这个临阵脱逃的无为懦夫,原来是个女子!
多年前,他也曾遇见过一个女子,她潇洒随性、傲慢天真,她有这世间女子所没有的胆识与聪慧,若是这天下间还有一个女人值得他项羽称道一番,那也唯有她一人。
可是叶萱,她温和甚至柔弱,气度见识更是不及她一分,相较之下,叶萱才更像是一个女子,他早该知道的,为何直到今天他才有所察觉?
“睡不着的话,就陪我聊聊天吧。”他将棉被裹在她的身上,人却不自觉跟她疏远了几分。
那到底是一个女子,即便他恼她、怨她,也不该有半分逾越,当年若不是他年幼无知,又怎会毁了那女子一生的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