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边，燕琳收拾好残局后脱下围裙走到了桌前坐下，她和平常一样的先替简酒九夹了一些菜，而后才端起盛了一口米饭的碗吃了起来，全然没有感觉到桌上多坐了两个人。

简酒九端详了她妈妈很久，还是拿起筷子小口的塞着饭菜。要说起来燕琳跟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不怎么说话了。

“你们也吃。”燕琳三下两下便把她碗里的饭吃完了，她抬起头来，环绕了一圈边北七和贝小丫，抬手拨了拨桌上的盘子。然后她站起身来，背对着三人，侧了侧脸：“酒九，你跟我出来一下。”

简酒九放下自己的碗筷，抬眸望向自己的妈妈，她垂了垂眼帘，也推开身后的板凳站了起来。

简酒九一直跟着妈妈，她们走出了老院，穿过了巷子，直到走到巷尾，迈进了一片草地才停了下来。

这里跟巷子比起来也暗不到哪儿去，草地那端的城市灯火通明，借着微弱的光，简酒九看见燕琳单薄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

“妈？”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她不知道燕琳为什么哭，但就是会跟着她一起难过。

“妈……”燕琳没有回声，简酒九走上前去，用双手搀扶住了她消瘦的肩膀，眼泪跟着她大颗大颗的掉着。

“九儿啊，妈难过啊！”燕琳用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嘴唇，不想让女儿听见她脆弱的哭声——她说出的话也被她锢在手里，嗓音被压的变了声。

“妈，妈，你难过什么呢，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不懂事。”简酒九将燕琳抱在了怀里，希望能给妈妈一点安慰。她知道她妈妈这一生过的有多么艰辛，她不希望她痛苦。

“九儿，你听妈说……”燕琳抖着身子，转身面向了简酒九，她拿下简酒九放在她肩头的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声音。

“妈不反对你找男朋友，你从小就没有什么人照顾，现在有一个肯照顾你的人，妈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你还小……妈不希望你受伤……”燕琳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只有亲身经历过的她才会知道，所谓的青春无谓，会给以后带来多大的忧愁，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她的覆辙。

“妈，不会的，七仔不会让我受伤了。”简酒九抹点燕琳脸上的泪水，有些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解释给她听。她在心里也对自己说，边北七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不懂，九儿你不懂，等你像妈一样，后悔都来不及了啊！”燕琳回握住简酒九的手，那双纤长的手掌上都是粗糙的老茧和裂痕。哪怕说她妈妈的脸再怎么没变，可脸上的皱纹也足矣证明她被时间折磨过，留下一条条岁月的痕迹。

“妈……边北七他很好，他真的很好……”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如此的护着边北七，不惜跟自己的妈妈较劲，简酒九留着与燕琳一样多的泪水，垂着头一遍一遍的说着。

“九儿啊！一切都会变的，你看看妈妈，到头来还不是成了这副模样！”燕琳像是有些着急了，她捏着简酒九的双肩，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简酒九摇着头，她觉得她快要和燕琳谈不下去。这种情况，与让她选择同时落水的两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她爱的男孩，一个是她爱的母亲，这两个，失去哪一个她都会黑掉半边天空，她又该怎么选！

“酒九！”

“酒九！”……

巷子里传来了边北七寻觅的声音，简酒九狠狠的闭了闭眼睛，他不该来的。

“酒九？”边北七现在草地的那端，笔直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影里只剩一个轮廓，还有不知道从草地哪个方向吹来的细风，把他的声音也吹乱了。

“九儿，妈回去了。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燕琳送开了双手，简酒九的胳膊随之无力的下垂，在身子的两侧旁摆动了几下。

简酒九看着妈妈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可以这么弱小，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跑过去抱住了正低着头擦眼泪的燕琳。

她自从长大以来也是第一次哭成这副模样，灵动的哭声围绕着这片草地，显得那样易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