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
傻子姑娘落水发生在上午。
沈玥牵着马离开。
她循着梦境中的路线往小庄子走。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幸亏这匹马足够温顺,驮着少女走得很平稳。
沈玥到小庄子的时间,比谢瑾之还要早。
她在庄子里问过庄户,没人看到过谢瑾之。
但是傻子姑娘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傻子姑娘去哪儿了。
“她见天儿乱跑!上次还糟蹋了我的菜地!”被沈玥打听的大婶愤愤然。
沈玥想了想,去了小庄子旁边的大河边上守株待兔。
她站在桥上, 漫不经心的打量小庄子。
早五十年前,边城外边是没有零落的村子庄子的,只是五十年前大楚与北匈奴签订了和平协议,两方互不侵犯。和平之下,人民休养生息,领域逐渐向外扩张。
也就发展出了边城周边的庄子、村子。
在和平时期日子能安稳的过,可一旦开战,这样没有管制的村庄很容易成为敌人的切入口。
噗通——
声响拉回了沈玥的思绪,她凝眸往下看,见到有位蓬头垢面的姑娘在河水中挣扎。
那位姑娘不会水,不停拍打着双手,可身子还是往下坠。
沈玥脱下斗篷,跳进河中。
她游向姑娘,一只手拖着她,一只手奋力的向河岸边游去。
“唔唔——咳,咳咳咳……”姑娘呛了水,手忙脚乱的挣扎。
这可给沈玥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她既要突破河水的阻力,又要突破姑娘创造的阻力。
将人甩到河岸边上,沈玥松了一口气,正想自己爬上去,可右脚却突然抽了一下,而后就僵直不动了。
肌肉的抽搐感在水中被无限放大。
沈玥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往下坠了坠。
她不小心呛进一口水,就这刹那的疏忽,突然从大河的上流涌下来一股浪潮,将沈玥从河岸边冲走了。
傻子姑娘呜呜哭了起来,叫得十分刺耳。
别叫了……
沈玥感觉眼皮很沉重,一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
可是傻子姑娘的叫唤声,吵得她没法好好睡一觉。
沈玥的身子沉入河水中,只余下海面上一重倒影,与几许翻涌向上的泡沫。
“啊——啊啊啊——”傻子姑娘叫得撕心裂肺。
就在沈玥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双指骨分明的手从背后托住她的双肩,将她带到水面上,被河水濡湿的卷发温顺的贴在头皮上,倒显得谢瑾之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颊少了几分桀骜孤冷。
将人拖到河岸边上。
谢瑾之一掌打在沈玥背后上,是将她呛进嗓子里的水打出来了不错。
可沈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移了位。
水吐出来了,便无大碍。
谢瑾之起身要走,却被沈玥用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
少女迷蒙的睁着眼,细碎的眸光追随他左右。
没有了从前的嚣张跋扈,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古灵精怪,如今的少女因为虚弱而显得过分乖巧。
她嘴唇翁动,似乎在说什么。
谢瑾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男一女冲下河岸,指着谢瑾之说:“你毁了我们阮阮的清白,你必须对我们家阮阮负责!”
“乡亲们,你们快来瞧瞧啊,我家阮阮命苦,怎么叫男人近了身,她的清白没有了啊!”妇人哭天喊地,嗓门比铜锣还大。
本来河岸边上一个人都没有,可是经过妇人的叫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男人看着谢瑾之道:“你必须对阮阮负责,明日你们就拜堂成亲!”
傻子姑娘,也就是阮阮,她手脚并用比划着,啊啊叫着似乎要解释什么。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
谢瑾之突然想到,沈玥跟他说的话是:“谢瑾之,快走。”
庄户们联合起来,将谢瑾之几人送到了祠堂里去。
男人跟妇人也就是阮阮的叔叔婶婶,两人请来庄子里年纪最大, 也是最德高望重的老人重叔来主持公道。
“我们出来找阮阮,却看到阮阮被这个男人从河里抱了上来,你们说,他是不是该对阮阮负责?”
重叔看看谢瑾之,又看看阮阮,再看看沈玥。
这三人都是浑身湿哒哒的。
阮阮的叔叔婶婶也没有叫人换了衣服再过来,而是直接将三人带来了。
当然,这两人是不想管沈玥的。
可谢瑾之走出两步,就感受到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沈玥身上。
他回身将沈玥抱了过来。
“先让人下去换了干衣服再过来。”重叔咳嗽几声,重重的敲了下用木头做成的简易拐杖。
几人就近在一个婶子家换了衣服,沈玥的衣服是谢瑾之拜托婶子换的,粗衣布麻裳,似乎让这位养尊处优的表小姐不适,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头。
谢瑾之垂眸,委托婶子代为照顾。
“这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婶子笑得很八卦。
谢瑾之没有理会,头也不回的去了祠堂。
祠堂里,傻子姑娘已经换好了衣服,被婶婶粗暴的按在凳子上,她婶婶尖叫道:“不许动,老老实实给我坐着!”
傻子姑娘被吓到了,低着头,一只手用力的扯另一只手。
直将手扯得发红。
重叔瞧瞧粗布衣裳都遮不住一身清贵气质的谢瑾之,眸中闪过几许深思。
“这位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重叔待谢瑾之很亲和。
谢瑾之想了想,“萧疏。”
“好,萧疏啊,阮阮是不是和你有了肌肤之亲?”
“这姑娘家的名节,是最重要不过的,若是你不与她成亲,往后阮阮还怎么嫁人?”
谢瑾之无动于衷,“她不是我救上来的。”
阮阮的婶婶哼声道:“怎么?难不成是那位昏迷的姑娘救了阮阮,你又救了那位昏迷的姑娘?”
事实的确如此。
可没人会相信,阮阮婶婶叫唤:“那位姑娘若是懂水性,又何必要你来救?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h是个不负责任的。”
“我们阮阮真倒霉,居然遇上你这样的男人!”
“阮阮她婶,少说两句。”重叔骂了阮阮婶婶一句,见她消停又摆出笑容对谢瑾之道:“萧疏,既然两位姑娘都是你救的,倒不如一起娶了,不过阮阮得当妻。”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阮阮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重叔总要为她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