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过隙,流逝不回。时光一晃,到了公元五五七年,高长恭已经十七岁。谁也不曾想,高长恭容貌俊美飘逸,却天生神力且勇猛过人。高长恭的兄长们,时常挖苦他,奚落他,说他是没有生身之母的野种。对这些流言,高长恭压根儿都不放在心上。他的心胸,与蓝水河的腾格尔大草原那般阔达,可容下山川河流,乃至天下。
东魏的江山早就易了国号,现在独揽江山的,乃是北齐显祖文宣皇帝高洋。宇文泰的后人,就没这么幸运。独揽大权的西魏大司马宇文护,先是拥立宇文泰第三子宇文觉称帝,建立北周。不久,宇文护发现宇文觉暗中操练奇兵,准备诛杀他;于是,宇文护将宇文觉废黜;实则,他暗中派人在宇文觉饭菜里下毒,将他毒死了。宇文护用这种同样的手段,先后杀害宇文泰三个儿子。
公元五六零年,宇文护又拥立宇文泰第四子宇文邕称帝,即北周武帝。宇文邕称帝之后,北周政权仍旧掌管在宇文护手里。北周武帝比离世的三位兄长,要精明神武得多,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宇文泰的儿子宇文邕。
他就是当年受伤后,从女花引宅院里逃脱的林城桓。早年,林城桓借机混入西魏长安。公元五五六年十月,一天,宇文邕在长安大街小巷闲逛,恰巧遇上林城桓。林城桓在他面前展示神功,博得宇文邕的欢喜。宇文邕心想此人有这等神功,日后可助他除掉宇文护,于是将林城桓带入宫中,做他的贴身侍卫。宇文邕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引狼入室了。
常年守在宇文邕身边,林城桓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性;最后,林城桓暗中杀了宇文邕,用奇绝易容之法,扮成宇文邕的模样。林城桓也就成了北周武帝。难怪当年女花引用他的血喂了蝴蝶,原来女花引早就看出他日后要称帝,林城桓的血就是帝王血。
公元五六八年三月,北周武帝为了扩大领土,命北周骁将独孤青,率兵十万进攻北齐,扎营在凤丹。北齐武成帝高湛,早就亲眼目睹高长恭的神勇。他命高长恭为骠骑大元帅,领兵五万,迎战北周军队。觥律邪与魅妃的儿子觥念情,与高长恭一同出兵,共赴沙场。
凤丹城不大,夹在北齐与北周之间,却是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高长恭与觥念情谋划,决定在三月三日夜间,兵分两路,从左右两侧夹击北周军营。是夜,高长恭率领五千将士,一律用青铜面具蒙脸,秘密向北周军营左侧行进;觥念情则率领六千将士,趁着夜色浓郁,向北周军营右侧进军。他们定下三更时分,以狼嚎之声为信号,同时进攻北周军营。
三更时分,夜风大作。高长恭及时发出狼嚎之声,与狼的声音极其神似。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从小,高长恭就发现自己,可以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埋伏在北周军营右侧的觥念情,听见了高长恭的狼嚎之声。于是,他率领将士,向北周军营杀去。高长恭,几乎与觥念情同时,带领五千将士,从左侧杀向周军。
高长恭靠近北周军营,才发现军营之中根本不见周军身影,他只看见觥念情率领的北齐将士。就在此时,四周响起喊杀声。高长恭与觥念情,中了独孤青的埋伏。四面杀将而来的北周士兵,将高长恭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高长恭带着青铜狼面,面目狰狞。只见他手持金铜长戈,冲在将士们前面,奋力刺杀来敌。高长恭以一敌百,神勇无比。金铜长戈,在高长恭手里,就像幻化成了一根柔软的长鞭,不停飞舞在他手掌之上。周军一旦被此长戈触及,随即倒地。北齐将士,一边杀敌,一边惊叹高长恭的神功。在沙场上,他魁梧的英姿,看去不带一点儿杀气,可只要迎面冲来的周军,倒下一帮又一帮。与其说,高长恭在杀敌,不如说他在舞蹈,一种邪魅却又美妙的舞蹈。这种舞蹈,不是用来助兴,却是用来杀敌。
孤独青并非算到了高长恭要来偷袭,是觥念情属下的一名小将出卖了他们。这名小将是谁,没人知道,只有孤独青心里明白。得知高长恭的谋略之后,孤独青兵分三路。他命属下将军拓拔原,率领三万大军,连夜埋伏在北齐军营后方。等待时机,攻占北齐军营。孤独青的长子孤独密,则率领两万将士,潜伏在自己军营外围,等待围剿北齐军队。余下的五万将士,则跟随孤独青,连夜进军金墉,为直捣邺城垫下先机。
留守北齐军营的将军,乃是赵公烈,也是北齐名将后裔。高长恭与觥念情被围剿之时,赵公烈在军营也遭到北周的猛烈进攻。拓拔原趁着疾风劲吹,利用火攻,致使北齐将士乱了阵脚。赵公烈惨遭杀害,首级被割下,挂在北齐军营入口处的战旗上。
孤独青率领的五万大军,连夜火速行军,赶到了金墉城外。镇守金墉城的,乃是北齐将军高平山。金墉城内,有北齐将士六万余人,另有十余万平民百姓。常年征战沙场,孤独青最擅长攻城。眼下,如此神武的北周名将来犯,高平山焦急万分。他知道北齐高长恭,已经出兵凤丹,无暇顾及金墉这座危城。
在北周军营遭到围攻的高长恭,仍旧神勇杀敌,周军根本伤不到他。眼看就要冲破重围,高长恭却听见觥念情的叫喊声。他看见觥念情,被北周士兵团团围住。为了救出觥念情,高长恭又深入周军包围之内。高长恭所向披靡,片刻之内,就杀到觥念情身边,“念情,你与我背靠背,一定要坚持杀出一条血路,活着返回邺城。”觥念情点头答应。
谁知高长恭再次挥动金铜长戈之时,却感觉背后有利剑刺了进来,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高长恭转身,发现竟是觥念情,拿着利剑刺入他的心脏,“为何这般对我?为什么?”高长恭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因为我也爱云儿,可她终日只围着你转;而且我不想再做你们高氏的仆人。我祖父与父亲都为高家战死沙场,我不甘心。我也想做一回皇帝。”觥念情说罢,仰天狂笑,“我死了,你也破不了重围。”高长恭以为觥念情,终究还要死在周军手里。
“高长恭,你想错了!我就是给孤独青,泄露作战机密的人!你想,我还会死吗?”高长恭临到死,才知道告密的人,就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来,高长恭一直将觥念情,当作同胞一般亲密的兄弟。高长恭从小被兄长们排挤,可他觉得觥念情待他如亲兄弟。想不到杀死他的人,也是觥念情。
高长恭心里,其实不爱云儿,只是云儿一厢情愿罢了。一代容貌绝美且神勇无敌的兰陵王,就这么死在了觥念情的青铜剑下。他的尸首,被丢弃在北周军营之内;到时,北齐武成帝定会认为兰陵王,乃是战死沙场,定会给他立一块歌功颂德的神将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