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目光平静沉声问道：“三界还有高于圣人的存在？是他们让你与我为敌的？那他们何不直接对圣人发号施令便罢了？何必在人间利用你我斗法？”虚天子微微一笑道：“三界之中高人无数，正所谓天外有天。圣人们以为自己站在了最顶端，无穷岁月来随意决断其他生命的命运，在封神大劫中更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和门户偏见定下生死取舍，凭靠的无非是封神榜而已。如今此物既在你身上，料想你的本来面目也非寻常，直接寻你岂不更快更好？你以为自己是依照圣人之意行事，我看你只不过是依照自己之意在行事！东来真人，你若肯交出封神榜，或者与我共议封神，我便以那三界至高存在的承诺为依据，奉你在上界稳坐绝对尊位，在人间得享万国荣华！”

东来失笑道：“除了你口中那位尚在圣人之上的至高存在之外，别人谁还配坐绝对尊位？你这岂非前后矛盾！”虚天子笑道：“那位至高存在是不许寻常生命知道他的名字的，除了圣人之外，三界没有生命能觉察到他，所以众生才会以为圣人就是顶点了。你若愿皈依至尊门下，你就是所有生命心中新的顶点！”

东来朗声大笑道：“你毫无顾忌的对我提起此事，看来倒真是无所畏惧光明正大，只是我不能同意。我对三界顶点并无向往，代天封神也是顺势而为，并不是执行别人的决定，自也不会依附在谁的门下。”虚天子毫不意外道：“早知会是如此。你若当真就此答应，那便当真不配掌管封神榜。不过那位至尊认为你不具备决定他人命运的资格，即便你是圣人转世也不行，所以我会全力阻挠你的代天封神之举，在此先行言过。”

东来叹道：“众生面临大劫，无不想要寻求解脱。你那位至尊不许我来封神，难道他心中另有生灭名单？”虚天子摇头道：“不知。不过他老人家曾言，生命有生便有死，宇宙有诞生便有毁灭，为何一定要全力避免死亡呢？顺应生死有何不好？这大劫针对的是整个三界，三界在漫长历史中走到今天，也该结束了。里面各个境界各个空间的无穷仙魔人鬼，哪里还有无辜无罪的？犯了罪就要承受，如果代价是死亡的话，那就安宁等死好了，何必吵闹来去斗个天翻地覆？生命在最后关头表现的死别人活自己的极度自私行为只会犯下更大更重的罪！”

东来皱眉问道：“就没有罪不至死的生命？”虚天子叹道：“我也只是听闻而已，那位至尊虽格外开恩容我与他老人家有过短暂沟通，但却也没说到这么多。不过他却讲过一句话，让我转告于你：过去每次发生这等大劫之时，宇宙内的生命都曾想要自救，但没有一次成功的，因为大劫本就是一切生命该当结束之时才会出现。”

虚天子说起最后这句话时，面容僵硬眼神空洞，周围空间似有片刻扭曲，仿佛有另一个生命借他之口说出此言。东来对此却毫无觉察，而是目露不可置信之色嘴唇颤抖道：“什么？过去每次发生？此话怎讲？那至尊经历过多次三界大劫不成？那他怎么活下来的？或许他...竟然不属于三界之内？”

不知为何，东来初闻此言心神轰然洞开，仿佛眼界智慧无形中增大了许多，但细细回味又不觉自己有何改变。那虚天子神色已经恢复，面容复杂的道：“你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对于这句话的一切发问我也都听不到，这是那位至尊当初就定下的法则。”

东来神色震撼久久无言，虚天子又道：“有这样的存在不欲你成功封神，你觉得自己还能成功吗？不如交出封神榜，我以秘法沟通至尊，你听从法旨安享福德吧。你可以回想一番，自遭遇长真子那时起，你可有一刻轻松愉快？身背这等重责大任，又是注定劳而无功，何不及时抽身离去？”

东来低头沉思了片刻，郑重摇头道：“我可能明白了，那位至尊自己并没有什么生灭名单，他不欲我封神原因大概有二，一是他觉得三界内的一切生命已经罪恶难容，不配再活下去了；二是他认为我们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大劫，不如从容应对坐以待毙。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该活就活，该死就死，他大概是这样的心态。三界内的一切生命，在他眼里都不重要啊！”

东来见虚天子目露迷惑面现尴尬，又抬头向天道：“但是为什么对我说起这些？生命在死亡之前想要续命存活，这应该是一种本能吧？纵然道理明白，可事到临头又哪能平静？很多人类死前虽然从容安详，那是他们相信会有来生或天国，知道自己不过是换一个去处再开始而已；可是如今遭遇三界大劫的各路仙佛因为太过明了真相，深切懂得所有生命都会经此一劫彻底的在宇宙中烟消云散，甚至再没有存在过的痕迹，对于无穷岁月来一向能呼风唤雨翻天覆地决断他人命运的这些大神通者来说，哪个能耐住寂寞？哪个不想尽力一试？况且，真的所有生命都罪大难容了吗？人的命运由神安排，天罚之下也有稀少的存活者，三界内众神的生命或许也在更高存在的掌控之中，不然虚天子口中的这至尊存在又是谁？他怎知宇宙过去的历史？”

东来神情略有无奈，天空之上层层高远之处已被他一眼望穿，但仍有更高之处不是他如今境界能看得到的，这一番言语似乎没有任何生命听到，但他明白那位至尊存在必是已经一清二楚。他深吸一口气朝虚天子道：“我不会改变心意。众生无限繁多，高人数不胜数，焉知你口中的至尊存在就是真正的最后最高存在？”

虚天子面色大变，目光惋惜道：“好吧。我只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你心中从来没有过敬畏不成？”东来见他显然是动了真怒，笑道：“虚天真人不是应该高兴吗？我若被你说动，你大动干戈的真神转生岂不成了笑话？”虚天子冷声道：“那好，此地本是你故人之所，我便即刻离去。待你出此庄园就会看到你将面对的一切。”说罢他袍袖一挥霎时不见。

东来神色复杂的望了远处片刻，忽然开口道：“你是谁？”四周无人答话一片安静，他又深施一礼道：“虽然仍能强行改变我的心意，但我毕竟境界也有提升，已经察觉了你是一个具体的生命，还请现身一见。”只一瞬间他心中竟响起一个声音道：“虽然你是代天封神之人，但与我无关。我只是奉命保护地球这一空间不被神通破坏，你发现我也代表不了什么，地球上有这等修为的不只你一人，上界生命就更多了，但他们降临人间也无不受我约束。”

东来听其声音实是说不出的顺心惬意，简直觉得字字是天地至理，虽然其内容大有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之意，但他毫无辩驳之念，只是连连点头道：“说的是，受教了。”那声音随即再无出现，东来似又回味片刻才转为清醒。他心中惊叹之下忽地想起刚才虚天子之言，四下探查此地后不由一怔，这里确属故人之地，乃是那佟大易的私人庄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