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凝泪珠是何等宝物?这等程度的攻击岂会对东来造成伤害?东来在光罩之内面露微笑对神色阴沉的方灭仙翁道:“如此还请仙翁指路。”方灭仙翁不愧为上界真仙,周身毫无防护的任由这烈风将他衣衫吹得呼呼作响,他望着巨大风团之内的东来皱眉道:“看来先生仍是被这隔绝天人的净洁风阵视为污垢啊,可惜可惜。”
东来未明他此言何意,只见刚才那两列身披金甲的仙将已是一一返回,他们眼见这巨大风团无不惊讶万分,仿佛这异景绝难出现。方灭仙翁见仙人已到齐,指令一众人马分出一股小队飞身在前方带路,他自己却是离东来远远地居中而行,后方更有较多的大队仙将簇拥那空车前进。
东来在光罩之中虽然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但心里着实担忧不已,周身的风团毫无止歇之象,所有其他仙人看向自己的眼中却都多了一种鄙夷神色,联想到方灭仙翁所言净洁风阵和污垢等言语,他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仙人一向自傲,惯把凡人视为污垢满身令其厌恶的存在,因而有意以风成阵阻隔在此,对凡是被这风阵探查到身怀污垢的生命一概击杀,目的大概是保证仙界的纯洁高尚。以往飞升之人必须在纯洁度上能够被这风阵所认可,否则绝不会成功飞升。至于此阵以何标准判定生命的纯洁与否倒是不难想象,定是观音菩萨提起过的业力,也就是自己一直看到的密布于人间的黑色颗粒了。
直到此时东来才对天界升起敬畏之心,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见过的所有仙人都没有业力,哪怕那些曾败给自己的仙人周身也只是围绕着或浓或淡的金光,而自己则始终被滚滚黑浪包围,望之有如妖魔。
几天前他亲眼见到白西井惩戒一个南洋法师,其出手不可谓不狠辣无情,但却并没有因为对南洋人的恶行产生黑色业力,这与当初观音菩萨所言似是颇有不合,但白西井曾解释自己是整个地球的绝对警察,拥有一些不受控制的特权。现在看来这特权实是不可或缺,否则白西井也定当在返回上界时不容于这净洁风阵。
东来此时既有羞愧又有说之不清的不平,他的业力曾被自己多次探查过,委实比寻常凡人更为可怖,但他自觉从出生至今并未做出什么人神共愤之事,难道真是前世作恶太多?前世之事自己现在可谓毫不知情,天道总应该在算帐之时一一列明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否则此刻自己所受的嘲笑岂非相当于不白之冤?
东来心中一怒,猛地令凝泪珠中静静悬浮的金色火球气势大涨,一道道数之不清的刺目金光激射而出照耀珠内天地,连带着这虚化而出的蓝色光罩都醒目一亮,方灭仙翁及一众仙将忽然察觉东来身上毫无征兆便生出一股无上尊贵的天威,仿佛是哪位仙界大能降临于此,四方本来呼啸肆虐的风团霎时停滞片刻而后消散不见,东来周围上下十丈方圆立成一片空无。
此刻迎接东来的一众仙将早已不受控制的围绕他俯身行礼,方灭仙翁浑身颤抖不已,心神中竟浮现出连拜见师尊都未曾有过的惊惧和震撼。东来身在护罩之内微微闭眼,泥丸宫中的古卷却自行展开忽然模糊的显现出一副陌生画面,一个古时候的军中统领正在口气狂妄的做战斗部署,其说出的话语竟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摧毁他们的军队,彻底统治这座城池了。他们一向视我族为蛮夷,其城内百姓定不会老老实实接受我们的管理。进城之后,你们放开手脚先让军队大杀三日,不分男女、不计老少,只要找到一点错误,哪怕是无事生非也可当众屠杀,彻底杀破他们的胆子、杀尽他们的骨气!他们长期的鄙视我族、欺压我族,而我族又何曾视他们为优秀族群了?都是一群狡诈多变、口是心非的败类!我们不需要他们服气,我们只需要他们恐惧就够了!不要怕死的人多,他们一族人数简直不可计量,根本杀之不完!”
东来心念一转间已看到此人面目,顿时如遭雷击,这不是自己是谁!他无法形容此时心中的感受,难以置信的同时便要不顾一切的更深入探究,突然他隐约看到此人双目有一道黑芒闪过,心头霎时一阵冰凉,这分明是被人*控之象!是谁*控自己行此凶厉残忍之事?东来目光喷火就往此人身上扫去,果然在他后背发现一道微小虚幻的印记,却根本没看清那印记的具体模样便见古卷一收,再度稳稳高悬静止不动。
东来深吸一口气张开双眼,对此刻周围的仙人恭敬的模样毫不惊奇,他嘶哑着声音道:“继续上路吧。”随即迅速收敛了气势稳立于护罩之内凭珠飞行。方灭仙翁如释重负指挥队伍重新启程,过了良久才敢偷眼望向东来,他周围仍是平静无风,无论行至何处那里的净洁风阵就会自动停止运行,仿佛风阵有灵再不敢冒犯此人,哪怕此时的东来早已如同寻常的修道者一般。
方灭仙翁心头纷乱无序,一时想起此行的隐含目的,一时又想起刚才的可怕场面,更有层出不穷的关于东来的各种传说猜测不断在脑中显现。正焦躁不安之际,忽然有一个平和声音在心神中悠悠响起:“刚才是怎么回事?”方灭仙翁微微一惊,以秘法在心中道:“刚才李东来不知施展了何种神通,令我们不由自主的要礼拜于他。我怀疑他似乎有瞬间想起了自己是谁,刚才那气势非大神通者万万不能具备!”
那声音毫无变化,仍是平静道:“送他到逍遥馆后里面自有侍从迎接,你们不要随他一同进去,速速回我这里复命。”方灭仙翁一怔,赶紧应是。东来此刻略略平静下来,心中只觉委屈万般,他早已知晓因果报应之理,明白凡是所行恶事必要反受其害,只恨当初*控自己那一生命居心歹毒。须知天道威严、仙人清高,岂会无缘无故*纵一介凡人,这背后定是存有深意。
东来总觉今日之行仿若自投罗网,此刻更增莫名的不安,他忽然想到当初曾亲见有身着盔甲的天将守在此处,今日进入天门之际却是一无所见。头顶始终是青天白云,飞行如此之久仍是毫无变化,而眼中这净洁风阵呼啸万里一望无边,不知占地纵横方圆几何,怪不得草履真人曾告诫如不通晓方位必会生生困毙于此。
忽然前方阵型一乱,一柄巨大金锤伴随着仙将呼喝之声猛地朝东来当头砸下,东来面色严峻甩身后退,却顿觉自己陷入幻象之中:四面八方居然尽是数不清的金锤密密砸来。如今的他是何等身手,转瞬间已察明周围的金锤无一是假,而且似乎专灭元神,显然来敌准备充分神通不俗,自己若有一点反应差错必要做了锤下之鬼。
虽然他周身有凝泪珠所化光罩保护,但这锤阵声势惊人劲力强横,他又岂敢冒险只守不攻?当下心念起处六十柄银剑分身乍然浮现变大结成一道光亮夺目的剑网,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剑阵霎时溃散回归,那漫天大锤也化多为一向高空反弹了出去。
谁知片刻之后那金色大锤又是威猛一抖,以泰山压顶之势再度磅礴砸下。这一次锤力凝聚不散,期间更有束缚身体行动的古怪道法一并攻击而至。东来霎时心惊不已,这大锤若是如刚才那样分散了力道还可以结成剑阵相拒,如今这般来势绝却非任何银剑可敌!
咬牙间一柄金剑分身自他额头飞速冲出,以下向上朝大锤轻轻一挑,骤然天地色变风云乱流,这净洁风阵仿佛发狂了一样瞬息间凝成一个巨大风团无可匹敌的直奔大锤冲撞而去,大锤是实物法宝,风团却是虚凝的神通,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互撞在一起的刹那居然声息皆无,而肉眼可见的那大锤竟翻滚着被撞飞出去,转眼已是遥远的不见了踪迹。
此时金剑分身已经悄然回到东来体内,虽然*退了那金色大锤但他心中毫不得意反而暗暗苦笑。金剑分身几乎是他能使用的终极攻击手段,他本想不到万不得已之际绝计不用,哪知这刚一进入天门还什么都没做就被迫亮相,以后不知还有怎样的恶战,届时他还有何物可以依仗?
不论是观音菩萨还是白西井都说自己有重宝在身,可他们哪知古卷、星穹剑、凝泪珠这三件至宝没有一件能完全被自己所支配,古卷就像个帝王一般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忽然大发慈悲愿意帮自己个忙,星穹剑更是只派出几个分身给自己使用,凝泪珠算是最为温和的宝物了,奈何以防为主,攻击方式只有把珠内宇宙星空的力量散泄而出这一种,但又威猛可怖到了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结果的程度。
目前他最为顺手的仍是银剑分身,只是最近的几战也令他明白银剑在仙界怕只能算作战力寻常之物;而金剑尽管威力奇大,但自己如今的修为却是根本无法长久掌控。东来正愁绪百结,忽听前面方灭仙翁厉声道:“武镇灵神,你焉敢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