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二当家马汉风弯腰低头的从角落转弯处一路小跑着来到东来身前,表情既悔恨又失落,还透着几分惶恐道:“李先生,我有眼无珠不识高人,昨天简直混蛋透顶,幸亏李先生神功盖世,又多蒙高抬贵手放过我一条老命,我心中非常愧疚和不安。今天晚上我备了一桌酒席,和大当家共同请到几位本省有些影响的人士作陪,想请求李先生原谅我的鲁莽行为,以后李先生但有差遣,我马汉风愿为马前卒以效微薄之力!还望李先生大人大量不和我这老头子计较,今晚屈尊赏光喝我一杯赔罪酒。”
东来微微眯起双眼看着他,没想到这最像黑道老大的二当家居然还是公安厅的退休干部,看他当初的嚣张模样必定曾是个实权在握的人物。昨天的事自己虽不会一直耿耿于怀,但心中确实还有芥蒂,而且今晚自己已答应和那神秘的三当家会面,先后有别,倒是不能随意更改。因而东来笑道:“对不住了二当家,今晚我已经有约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必介意。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马汉风闻言脸色一僵,陶万战马上道:“既然东来先生有约了,自然是以先生既定的行程为主。我贵和堂在全市颇有一些高档酒店和娱乐场所,东来先生如果能到那里去也是他们的福分,一切花销全部免单。”说着递过来一叠名片,东来浏览着一个个饭店和宾馆名称,同时听陶万战续道:“后面的几张是本市最有名最好的几家酒店,虽不是我们的产业但也能卖给我几分薄面,先生到那去消费只需签字即可。”
东来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心知留着总会有用的,客气的道了谢,陶万战又道:“我有个朋友是做家具生意的,他那明天有一批国内顶级的中式红木家具到货,非常适合在中医诊所里使用,东来先生明天要有空我们一同去瞧瞧?”东来失笑道:“房子还没有,不用先买家具。”陶万战正色道:“可以看而不买嘛!选家具可草率不得,若是一个没选好,以后要后悔很多年啊!再说以方烈的性子,只怕房子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现在开始选家具倒也不早。”
东来知道陶万战的用意所在,沉吟了一会儿道:“最近一段时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除了每天来医治病人外实在没有什么时间。还是等我十天吧,十天之后再研究刚才提到的这些事。”陶万战闻言无法,和马汉风堆起笑脸又寒暄了几句送别东来。
东来没有乘坐贵和堂准备的车辆,而是如同往常一样挤上了公交,一边扶着扶手一边想:我目前虽有乘风之术,但施展起来实在太过惊天动地,为了围住自己身体而形成的庞大风团无比显眼,绝不能在有人烟的地方招摇过市。而即便在夜间运用仍是困难重重,能躲过人眼却未必能躲过一些电子设备,只怕一个疏忽就会引起关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追本溯源还是自己本领太低,可那玄中道人和曹添财飞行之时若论藏行匿迹做的还不如自己,怎么他们似乎毫不担心?难道另有独门秘宝?
思索在三仍是不得其解,东来不久就回到离家最近的小吃部痛吃了一顿。想起昨晚也是在这里吃的饭,谁料不到一天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本来还在为生计发愁的他转眼就成了两大黑道首脑的座上宾,而且即将有了自己的中医诊所,只能说是世事多变了。若是再早个一年,不,哪怕一周也行,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自己和中医诊所能有什么关系,回首连番的奇遇,他竟不时地会冒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忽然响动,原来是何安打电话来确定晚上和三当家会面的时间地点。东来看现在刚到中午,正好利用下午时间补眠,忙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熟睡中东来似乎做了一梦,梦中无穷无尽的各种生命密密麻麻的跪倒在自己身前,其中有的是人类形象,有的是动物、植物形象,还有的甚至是宝剑花瓶泥土金属等物质的形象。这些奇怪形象的生命根本就无法下跪,但东来就是清晰感受到它们和别人一样在向自己跪拜,而且整个无边无际的庞大人群仿佛尽最大音量的呼喊着什么,声音惶恐、脸色焦急,却又稳稳的传达出一种坚定的信赖,好象自己是他们的绝对依靠。可任凭东来如何的努力,始终无法听清他们呼喊的是什么,反而无端生出一股强烈的紧张暴躁的情绪,宛如某种无法承受的大难已然临头,自己作为他们的保卫者却完全找不到破解之法,根本救不了他们,而他们居然还是那么的相信自己,所有人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扭曲挣扎中,东来猛地醒了过来,脸上除了满头大汗之外,还有滚滚而下的两行清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毫无理由的一阵心酸,随着清醒越久,那心酸的感觉却越是淡去,不一会儿东来已恢复平静。轻轻叹息一声,他起身洗了洗脸,暗自沉吟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刚才梦中所见场景实在太过浩瀚广大、震撼人心,自己这二十几年来绝对没有见过,也没有任何导演能拍出那样足以不朽的画面,那么这一幕幕是从哪里来的呢?
正皱眉细思,忽然泥丸宫中造化拳经再度显现,造化拳三个大字放射着亘古不变的亲切温暖光芒,传递出的信息仍是宇宙运转之理。这些道理数量不多,明白易懂,但其中固有匪夷所思之妙谛,更有一些自古流传人人皆知的训诫,使东来一时错愕不已,难道这些看起来平常无奇的字句也是天地的奥秘?
不知不觉间,体内金色能量流舒缓涌动,本已化作耀眼金色的骨骼血肉筋脉等周身的一切渐渐转化为柔和内敛的淡金色。微微睁眼,东来灌注造化拳劲抬头望去,不由一怔,他本意是想试探自己双眼能否有传说中的穿墙透视功能,谁知这一看不但没能看到墙外,反而发现房间内竟变得黑暗许多。惊异之下东来起身临窗外望,竟发现整个天地都为之一暗,他连忙撤掉功力以肉眼再看,一切立刻又恢复清晰明亮。
真是怪哉!只听说练功练出特异功能的,还没听说因为练功把视力给毁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来再度运功于眼仔细看去,观察良久方才得到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结论:天地间竟到处漂浮着淡淡的黑色粉末,这数之不尽的细小颗粒简直是无地无之,哪怕东来发动神通体察到数百米的高空之上仍是如此。眼前的整个空间宛如文艺片里阴雾蒙蒙的鬼域,一旦有风吹起,四处飘荡的黑色颗粒立刻形成一股黑色气浪呼啸流动,观之令人胆颤心惊。
恰在此时,东来视野里忽地走进一人,虽在九楼的高处,他仍是一眼看出此人的身体周围居然布满了更为浓密的黑色颗粒,这些颗粒似乎有灵性般的凝聚成黑色气带随着此人移动,无时无刻的紧紧将其围绕在内。东来大骇,难道是传说中的魔道修士,以其一出现就能引发天地异变的神通来看,此人实是自己万万无法战胜的。
惊诧中,忽然又有一个妇人从一座楼的后面闪出身影,周身也缠绕着数条黑色气带,东来心头狂跳之余忙向此人脸上望去,不由怔住了。那人头发花白、皱纹横生、双唇紧闭、两眼却颇有果决乖戾之色,这张脸东来太熟悉了,放眼整个小区也是少有人敢得罪的角色,正是自己的房东、社区棋牌室的老板刘老太。
这是怎么回事?刘老太那天被自己查看过体内经脉,绝不是身怀功夫之人,这一点确定无疑,可眼前的一切又作何解释?眼见她一路走着还和前面那第一个出现之人打了个招呼,东来仔细一看,前面那人也很面熟,似乎也是小区内的邻居,如此不可思议之事已经超出他现有的理解能力,正茫然无措间忽听手机铃声响起,东来下意识伸手抄起了桌上的手机,刚一低头查看却猛地浑身巨颤起来,原来自己身体周围居然也缠绕着那黑色气带!
论起东来自己的气带数目比那两人要多得多,纵横交织之下仿佛构筑了一个黑色巨茧将身体牢牢包裹在内,身体内部虽是一片淡金,体外周围却是一片淡黑,而他自己竟毫无觉察。无论举手投足还是使用神通,这黑色巨茧都并无阻碍,若非此时东来亲眼所见,他定然不会相信身体周围还有这等诡异存在。
电话还在响个不停,东来不得不强自镇定的接听,原来何安已亲来楼下迎接。东来此时才发现约定的时间将近,心烦意乱之下收了神通,顿觉世界清爽多了。整理一番后下楼上车,他特意偷偷观察一下何安,果然也是黑气满身,而且看起来比自己要严重多了。东来心中稍安,暗中推测难道这就是什么空气污染、环境恶化的结果?大家如今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之中了?
待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前停下,东来运功一看,此地黑浪之盛简直无法形容,整座大楼都在巨茧之中若隐若现,而且不断有黑色颗粒向周围空间涌动飘散。
跟随何安登门而入,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是黑雾满身,连带着桌椅楼梯灯具饰物等无一纯净之物。尤为离奇的是,大厅中有一方浅浅水池,里面饲养了一些东来叫不出名字的金鱼,这金鱼周身竟也有淡淡黑雾,满池清水在他眼里也夹杂了黑色颗粒,凡此种种实在惹人烦躁不安,东来忽然生出了自己是在地狱中行走的奇怪感觉。
何安察言观色,发现东来从今天见到自己就一直面沉似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更加小心翼翼的带路,走到一个包间门前轻笑道:“我老板就在里面,李先生请。”东来也知自己此刻只怕没什么好脸色,连忙停止运功调整情绪迈步而入,里面只有一人,见东来进来站起身伸出右手微笑道:“谢谢李先生拨冗前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哈哈!”何安紧接着道:“这是我们佟老板。”
东来见这位佟老板大约五十出头,个子不高、身材微胖,身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皮鞋,脸上小眼小鼻大嘴大耳,头发已快掉光,笑起来一团和气,仿佛寻常的富家翁,怎么也看不出是纵横商场的黑道头目。然而他却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握手道:“佟老板谬赞了,英雄之谓愧不敢当。”佟老板哈哈一笑道:“李先生太客气了,请坐!”
东来落座之后便和佟老板侃侃而谈起来,先是称赞了一番商场拼搏之不易,又夸奖贵和堂人才济济,几位当家统御有方。毕竟贵和堂是被东来“打”服的,他心中并无紧张,不过却也没有倨傲之色,几个月跑保险也偶尔会跟老板级的人物接触,倒是成就了他一副伶牙俐齿。
佟老板见东来口若悬河东拉西扯,面上毫无疑惑不耐之色,也绝无开口询问之意,心内大为点头。寻了个由头道:“李先生博古通今见识过人,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贵和堂栽在先生之手实在不冤。”东来闻言笑而不答,心中暗道:征服你们只依靠知识和口才可不行。佟老板紧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今天从国外回来并不是为了跟先生谈论贵和堂的小事,而是有一件自己的私事想请先生帮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