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听罢顿知大势已去，也已心底生寒的明白河西星果是三界最后的刑场！青林仙尊手指玉帝怒声道：“你这不可救药的蠢材！不是告诉你李东来获胜便要紧紧追捧于他吗？你是怎么判断形势的？枉你主掌这诺大天庭！”那玉帝也愤声道：“我所掌情报你尽数知晓，你不也是料定李东来必死无疑才进谏我要早些做出姿态的吗！如果不是误信你言，我怎会落得如此！”

玄水仙尊粉面铁青道：“都是没用的废物！陛下早年曾言那武圣灵神乃是可以对抗圣人的强大存在，反正已到这等处境，不如令他出面斡旋一番，或者大家还有生机。”方烈哼声道：“如今他已不是玉帝了，谁还听他调遣？”玉帝望了方烈一眼道：“对我不满这一点上，你们几个武灵神倒是一致！”他又回身对玄水仙尊苦笑道：“令武圣灵神对抗圣人？他本就是通天圣人的一道分神！便是他提出的废黜之议！”

三界之外的本源海上空，东来与不灭法王并肩而坐，不灭法王看着越来越多的生命被硬挤进河西星附近虚空，不由皱眉道：“一颗星球可容不下三界中的四成生命。”东来点头道：“我已施法将此孤星与其周围万里另成空间，虽然拥挤了些，但谁会在乎行将灭度之生命的栖身环境如何？只须他们不危及三界也就是了。”

不灭法王道：“这些生命中颇有些高层存在啊！”东来神色平静道：“不错！甚至还有众多的界外生命。自从我确定生灭法则之后，三界生命当真是四方涌动表象复杂。有的从头到尾都在反对我；有的自始至终都在支持我；有的早年是我挚友，后来却走向反目；有的昔日曾敌视于我，谁知大劫中竟又尽力助我；有的并不相信我所说一切，只是机械执行干扰命令，因而跌入绝境；有的虽对我有所怀疑，但至少能躲的远远，反而渡过危机；也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意间被其他生命利用干扰了我，也会葬送了未来。”

不灭法王轻声道：“对于最后一种生命，是否还应给个机会？”东来沉声道：“救度三界之举至宏至广至细至微，法王以为当真会有无辜殒命的吗？赤波魔王的三千万分神为何偏是*控了现在这些生命？难道只能理解为他们运气太差？生命的过去决定了他的现在，其周身一切无不散发着从前经历形成的因素，这种独一无二的微观粒子场足以自动识别进而选择接受或抗拒所有的外界侵扰，这便是生命直觉的来源。虽然能够影响低等生命的各界因素太多，他们的直觉因而时常有误，但毕竟也具备了选择善恶的机缘，每一次这样的选择结果都日益主导着他们走入向善或堕落的未来。对我的干扰之举虽然有众多各界各层次生命的参与，但处于最终最高最根本的只是全生圣祖而已！他所逐层选中的那些或自愿或无意被利用之生命，其实早已在历史上恶行累累才会入得全生圣祖法眼，因为他在做出选择之前就决定了要把这些生命在利用后尽数销毁，从而借机清理三界。实际上那些被选择的生命也反过来以行动选择了他，并愿意信赖他，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了他。对于这等生命，即便其表面上对我和救度大劫的种种毫不知情，但已投身和效力于邪魔麾下，三界法则中一概把其视为真正干扰我的罪恶势力的一部分，自然要尽数灭杀。”

不灭法王思量片刻道：“此举似是不妥吧？纵然全生圣祖与你对立，但他的门人弟子未必真正干扰了你，如何能不由分说便灭杀？”东来道：“法王所言与我所言不是一事。我说的是其生命当真干扰到我，不管有心无意都不能留存。你说的是其不曾干扰我，这倒要仔细辨别了。”不灭法王神色镇静道：“愿闻其详。”

东来缓缓道：“全生圣祖为我设下很多障碍，但他的众多弟子并非全都参与此事，自然要区别对待。出云山的虚天子实际便是赤波魔王，他虽对干扰我之行动不遗余力，而出云山众多弟子却也不是尽数参与，所以仍要区别对待。如果赤波魔王的一切恶行皆是以出云山整个门派的名义所为，那就另当别论，所有出云山弟子都要尽数灭杀。”

不灭法王奇道：“赤波魔王乃是出云山掌门，他所为便是出云山一派所为，这又有何不同？”东来摇头道：“掌门也可以独自行事，赤波魔王正是如此。可能他觉得出云山众弟子境界太低，对我无法造成什么影响，故而才弃之未用吧！但若他当真以出云山一派的集体名义干扰我，那就不是其个人行为，而当由整个出云山全体门人共担罪恶，甚至专司洒扫侍奉不理外务的弟子也应当灭度。”

东来望向不灭法王正色道：“生命是由微观粒子组成的，每一个微观粒子其实仍是这个生命的形象。若有一头老虎伤了人，而他腹部的皮毛却委屈道：伤人的是虎爪、虎牙、虎尾，我乃最为柔软无害的虎腹皮毛，这伤人恶行与我无关。法王以为如何？”

不灭法王微微一叹道：“怎么可能与他无关？他本就是虎的一部分！我明白了。出云山就是一只虎，每个弟子都是它的一部份！如果是赤波魔王干扰你，那你只去寻他自己就好了；但若是出云山干扰了你，所有此门派的弟子当尽数论罪！”

东来点头道：“正是！这便是集体行为与个人行为的根本不同之处。无论其门内个别弟子如何自认为委屈不公，但只要他是出云山的一份子，都是要灭度的对象！除非他破门而出，否则哪怕什么也没做，也是在稳定和维持着干扰我的邪恶力量，这就是协同之罪！”

东来望向界内又叹道：“其实个人行为和集体行为的不同不仅表现在形式上，实际效果也的确有所区别。若是出云山集体干扰我消解大劫，其门中弟子无须直接出计出力，只要毫无异议日日不辍的完成种养劳作等寻常事务，便已是对赤波魔王的有力支持。由于后方大本营的安宁平静，他便更能摒除杂念集中精神朝我出招，这种心理助力不也是一种强大能量吗？由此给我清理障碍所增加的难度不正该论罪于这些不问杀伐大事、一心埋首自我的门中小人物吗？一个集体行恶了，集体中的个人却想着不沾罪业独善其身，这怎么可能呢？”

不灭法王郑重点头，望向此刻似乱实序的三界道：“真人所定的论罪法则，本宇宙会恒久遵守不敢逾矩。”东来闻言知晓他已是做好了执掌大穹的准备，转身微微一笑道：“有劳法王了。”不灭法王躬身问道：“三界封神之举何时开始？”

东来道：“先在河西星灭杀当灭的，再到封神台封赏当赏的。日后河西星和封神台便是地狱和仙界在人间的时空门户。这两件事看似浩繁复杂，实则须臾可成。对所有曾助我行事之生命，我当大开三界之门，成就其大穹果位！不愿离开三界的，我也会一一给予如意善报。朱子乔是我今生弟子，前时被灭世皮囊吸走了在其生命历程中传承久远的神性精华，反而可以破旧立新成就为新宇宙的生命。以他当下境界尚无法跳出三界，我会将造化拳的无上法门留下给他，日后却也要视其意愿接他离开大穹。这一段时间内还望法王对其多加照拂。”

不灭法王立时应允，随即叹道：“不知那新宇宙是何面目？”东来笑道：“大穹中累积的混乱能量早已被打入灭世皮囊随全生圣祖的真神真身共同抵消三界罪业而化解一空，如今大穹之主实现了更替，宇宙运转法则流通无碍，本源海再不会暴虐泛滥，界内元素生命随时可以重生。种种变化之下，本宇宙也可以称为新宇宙了。只是我要去的宇宙更大更远，乃是在本源海的另一边。我留下的造化拳法门便是走向另一宇宙的唯一途径，若是众生有意自可入门修习。”

东来转身道：“星穹剑是众生信念所集，我自当留给法王；凝泪珠算是本宇宙内的一处小宇宙，我会留给子乔作为护身之宝。其实凝泪珠中的生命在你我眼里看去虽只存在于弹丸之内，但他们自有繁荣精彩的一切，倒不是一定要飞临珠外大宇宙才算有所造就。生命存在的意义并非追求高远强大，而是恰如其分的完成自己在平素环境中的角色演绎，为自己和其他生命的自在平和助力。我之所以要离开这里回到另一宇宙，是因为那里才是产生我的家乡，那里还有我必须要做的份内之事。法王对另外的宇宙心生向往也是常情，其实以你威德足可以执古卷远赴那里畅游一番，不过去了之后，怕是也不会觉得如何美好和适应呢！”不灭法王呵呵笑道：“谢东来真人指点迷津。”

东来也点头一笑，回身再度望向三界，河西星周围已然密集不堪，西海底部的封神台似也积聚了一些生命。他长长一叹心中百转千回，自己谋划已久的这件大事就要宣告成功，这期间众生展露的一切根本上却对自己的目标毫无影响，受影响的反而是他们。无论何等桀骜不驯灿如星辰般的存在，在这等宇宙大事面前亦是渺小的无法形容，存亡选择面前一步迈错，那便连后悔的机会也不会有。当历史走过这一瞬间，再多的痛心和不舍都会被渐次遗忘，新生的未来更加的美好繁荣。然而宇宙的成住坏灭始终周期更迭，无穷岁月之后仍会有三界大劫，那时的众生又将如何选择？或许今日之事可以为宇宙留下见证，也可以警醒后人吧。东来思至此处神色肃穆单掌举起，倏忽之间又以神通感应了宇宙中的一切存在，随即缓缓落掌拍向虚空，口中朗声道：“以我之意，净化三界。”

（第六卷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