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微微点头,却转而言他道:“原来造化能量也是以销毁生命来净化三界的,我还以为它是纯粹主生之力。”东来道:“造化能量主生也主杀,所谓造化实则只是生杀二字而已。生乃是至善,但越是至善越是容不得丝毫之恶,所以一切主生之存在无不同时主杀。”忽然他想到了全生圣祖,心中不由一紧,沉吟片刻道:“如今我大业未成,仍需启动封神大劫扫除生命。”时间道:“如何执掌生灭?”东来沉声道:“标准不变,以众生对待我重设壁垒之举的态度判定。”
时间奇道:“三界壁垒不是已经重设完毕了吗?”东来缓缓道:“除了久居界内的一些界外大能外,界内众生并不知晓。”时间又道:“你重设壁垒既然与救度众生无关,以此来定夺其去留岂非毫无道理?”东来摇头道:“重设壁垒正是救度众生的第一步,壁垒使得三界独立于大穹,三界的败物也隔离于大穹,大穹众生因此才不会对三界紧盯不放。须知罪恶乃是对任何存在都十分可怕的毒素,若非我以自身之力护住三界,界外为了不被污染定会对三界实行清理之举,他们的清理便是销毁!我重设了壁垒,等于是为界内生命拖延了时间,不然界外是不会容忍三界存在到因罪业而自我毁灭那一日的,必会尽早出手引动大劫,前时那一百零八界外生命齐入三界灭杀了你,便是他们再也不肯等待了。”
时间叹道:“可是我也只有数月之命了。”东来点头道:“若非我及时制止他们,这数月的时间也不会有。当时他们曾言至少要灭杀一半界内生命,若有需要甚至可以对一切他们眼中的卑微存在便宜行事!如今他们尽数伏法,界外生命因我之力也再入界不得,我要面对的便只是界内的无穷罪业了。”
时间思索片刻道:“不错,一个界外生命便能尽灭三界,居然一次来了一百零八个!看来他们当初果然是连你也不想放过,否则岂需如此大动干戈?东来真人确实是为界内众生延长了生命!以当日计算,你共为整个三界延命一年;以今时而论,却仅余七个月了!人间的七个月虽在各个空间会显得长短不一,但总体说来仍是太过短暂匆忙,众生得知了这般真相后怕是不会感念你为他们争取到的一年,反而会惊怒交加中指责你实在无能,辜负了大家所托啊!”
东来叹道:“正是这样,或许也有大能自觉不会在那些界外生命的灭杀名单之内,对我唯有满腔怒火。但不管怎样,事情仍是在我掌控之中。如今的三界有如病入膏肓衰微至极的耄耋老叟,纵然没有别人前来加害,他自己也将不久于世,想要起死回生,只好把恶化不洁之物一一除去。”时间缓缓道:“那你准备灭杀多少生命?”东来悠悠一叹道:“总要不多于一半才好,否则岂非与先前的一百零八界外生命一般不二了。”
时间大惊道:“怎会如此?你对未来未免太过悲观!你重设壁垒之举既已完成,哪里还会有什么被人干扰的机会?我倒是担心若是大家都不来干扰于你,你会如何消解诸多罪业?毕竟生命的过往之过你一概不论,届时实在无法取舍。”东来神色不变道:“若是无人干扰,我便要一肩担尽所有罪业,三界众生的一切过错都由我来替他们承受偿还。不过这种可能已经没有了。”
时间不可置信道:“界外生命都这般自大不成?你刚才还说罪业是毒,谁能吞下三界衍生的全部毒素而存活?对抗大劫者虽深受爱戴信赖,但总也不可这样胡言乱语才是!”东来闻言笑道:“遍观大穹倒也有三个生命能做到这一点而无碍,我刚好是其中之一。”时间霎时一滞,忽地想到当日东来挥手之间便擒获了一百零八界外大能,顿时汗流浃背言语颤抖道:“你...真人...难道在界外乃是最高存在?”
东来轻轻一叹未置可否,只是声音低沉道:“不同境界之间的生命其能力自然有所差距,越在上层这种差距便越大,甚至会大到低等生命无法理解的程度。故而最高存在几乎绝不会显示于低等生命面前,因为他们说的真话也会被当成大话和笑话,低等生命不经意的嘲笑言辞都是对高等生命的污蔑和羞辱,很容易就会犯下应形神俱灭之罪。当然,高等生命的随意降临其实也是对低等生命的不负责任,若非宇宙面临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怎会来此?我虽然来了,却也已依照三界法则转生成人而存世,就是为了避免界内生命毫无价值的损失,你倒不需如此惊慌。”
时间急急点头又若有所思道:“真人既有这般大来历大威德,想必消解三界大劫绰绰有余。何必还考验界内众生?”东来笑道:“生命毕竟有其一定的存在法则,违背了法则才产生罪业。在三界罪业弥漫的今天,我若毫不区分的全数救度,等于是自己便没有遵守这些法则,使他们相信即便违背了法则也无所谓。如此一来以后我要以何标准约束众生?三界岂非当真无法无天一片混乱了?”
他顿了顿又正色道:“今时我之所以不计众生过往之过,是因为当前是整个宇宙极为特殊的一段时期,我为三界所作的一切不只是要救度三界内之生命,还有更大的目的。我为了完成那更大的目的而赋予了三界众生前所未有的慈悲,那就是留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选择是否要反对救度他们的我。如果他们没有反对我,等于是为我实现那更大目的增添了助力,因为那更大目的影响实在深远,甚至关乎整个宇宙的根本,故而在其烘托之下哪怕是低等生命的一个正面宽容的态度都必须予以肯定。是我选择了要在三界这个舞台上表演一幕辉煌大戏,界内界外的众生既是观众也是不经意的演员。三界内的一切存在只要不来干扰我,只要按部就班的表演好他们自己,就是在帮助我维持我所需要的演出环境,就是我所认可的功劳!这种功劳就足以使我愿意为他们承担一切罪业,救助他们摆脱过往之过走入新的未来!而如果有生命肯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无论他能力如何结果如何,我都会将其认定为更大的功劳,自也有更大的机缘作为奖赏!同时若真有生命前来干扰于我,不管他出于本心还是受人蛊惑,都是对他意识不到的因素犯下了无法形容的重罪!只能是在无休止的偿还中永远的失去未来!”
时间神色震撼的问道:“真人可否开示一二那更大的目的是什么?”东来失笑道:“当然不可。你若对其产生不正心念,立时就会造下庞大罪业!”时间身子一缩半晌无言,东来忽然仰首望天道:“果不出我所料,你死了也要为祸三界啊!”时间也有些诧异道:“我怎么感应到了一道极大恨念?恨的似乎正是真人你啊!”东来叹道:“这是本已散灭的赤波魔王!不想他竟能在最后关头留下一道如此磅礴宛如实质的恨念,而且至今不散!”
东来心中寒意凛冽,赤波魔王毕竟是界内生命,他定不会有这般神通,这道恨念之中留有魔门法力,显然是被人藏匿之后又予以加强!自己的古卷虽神通无边,不过当日出手灭杀赤波魔王的却是全生圣祖,且界内至今仍有界外大能留存,难道他们竟有如此巧妙的安排?连已死之生命也能拿来做文章?
忽然东来面色一变道:“时间,今日暂且如此吧,七个月内定会救还你之生命,其他界内众生能留下多少便是多少,我也无力久等了。告辞。”说罢他微一晃身已是回到凝泪珠中,其修为境界在片刻之间居然大为提升!朝星空抬手虚点之间,一道无边无际的无碍镜神通立时展现,其上密密麻麻的光点纵横交错的金线倒仿佛三界法轮表面的模样。东来神色紧张缓缓扫视,猛地觉察其中一部分光点剧烈颤动闪烁起来,随之却化为血红之色,不由大惊怒道:“原来赤波魔王竟有如此之多的分神!”
岂知闪烁血红的光点居然一直传导激增,最终已是遍布各处数不胜数,东来半是惋惜半是冷漠的负手望着无碍镜上这诡异画面,良久之后才叹道:“三千万!三千万分神!这哪是界内生命能达到的高度?难道赤波魔王早就被界外收为门下了?”
顷刻间他又微微一怔,西海龙王率同另一个老者正在地府莲花山前与地藏菩萨言说什么,只听得地藏菩萨道:“东来真人刚才虽在此处,但如今却已离去,我亦不知何时方归,两位若是有闲自可在我这山中等待。”西海龙王皱眉道:“如此便不打扰菩萨了,本王自行拜求真人便是。”他身边的老者不悦道:“不必吧,请菩萨代为传话也就是了,让那东来真人自行前来西海寻我方能显其诚意。”西海龙王悠悠道:“我们不是要找他问罪,而是要求他相助,西海众生的未来毕竟要着落在此人身上。”
东来见西海龙王身旁的老者一副威严气度,虽是身着便服仍可轻易察知乃是久居尊位之人,只是他与西海龙王的关系有些奇怪,似乎既颇是忌惮又深为不满,隐隐更有妒恨之意。此刻地藏菩萨微笑道:“龙王,前代龙王,两位难得来此何不稍坐片刻,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东来恍然大悟,那陌生老者竟是西海龙王被贬之后西海中的新任龙王!正不知要如何相见,突然莲花山上空一个面目陌生的虚影缓缓凝实道:“李东来呢?贫道要见他。”
地藏菩萨闻言神色一奇飞身施礼道:“东来真人现不在此处。这位上仙如何称呼?”那道人一身明黄道袍,皱眉向下方扫视一周笑道:“地藏菩萨神通莫测,李东来在你这里确实可以规避许多上界探查。贫道曲通真人,奉上界王母娘娘之命前来请李东来赴瑶池回话。”地藏菩萨笑容不变道:“待东来真人回到此处后我便立时相告。”新任西海龙王忽道:“曲通真人仍是威风八面,好不快哉啊!”曲通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道:“经年累月的算计争夺,最终仍是不得不靠老祖宗才能成事。我看你这西海龙王赶快退位让贤吧,人家老龙王日夜不离西海,你还能做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