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片刻,便有侍女出来通传,瑶妃娘娘起身了,让如烟一人进寝殿里侯着。
走进寝殿时,明萨被侍女带着,从步步生莲的金莲路边走过,确实被那极为逼真,又极尽奢侈的金莲震慑。
唯有瑶妃方有资格,走在其上,其余人只能走旁边。
步步生莲,万千宠爱集一身。一个被世间诸国世人一味赞许的宠妃,竟然在主宫中,私会小白脸。
世事果然不能光凭耳目视听,所有表象都可能是假,明萨心想。
瑶妃从里面走出来时,脸色微红,似有心火。
“如烟,见过娘娘。”明萨曲膝礼拜。瑶妃不应声,却一挥手,挥退了其余侍女。只留她身边一个近身侍女在。
明萨身边早无他人,随行的侍女,皆被瑶妃侍女拦在殿外,不得进入。
闲杂人等不在,殿中无人,说话方便。
瑶妃终于向如烟看来。
“如烟。”瑶妃的身姿,虽还不如明萨高,却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恣意看着明萨。
“如烟,拜见娘娘。”明萨意态轻松,恭敬应着。
“你将话说清楚,什么百叶花?”瑶妃是个脾气生硬的人,不愿与明萨多说无益,直入重点。
“娘娘不记得了?”明萨娓娓道来:“五日前的晚上,您还去逛过那荒园子。百叶花白天看来,虽然无所异处,但晚间一看,却是玲珑乖巧,如同唇红齿白的玉面郎君,飒爽英姿,娘娘不是最喜欢吗?”
“好了!”瑶妃断然一声,猝然打断明萨的话。
她的脸,已经从光洁额头,一路涨红到领口未遮之处。胸口剧烈起伏,神情亦是欲怒不能怒,欲言偏又止的尴尬模样。
“胡言乱语,口出狂言!”瑶妃继续攥着粉拳,愤愤道。
明萨只是微笑不语,她知道,瑶妃已经听懂了她言中之意。
瑶妃身边的侍女,看起来一定是她的心腹,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一副如果面前的女人,再说出什么为难娘娘的话,她就冲上来,将这女人的脸抓花的表情。
瑶妃震怒之余,已逐渐冷静下来,冷静地回想这个如烟方才说过的话。
五日前那晚?
那晚自己,确实在荒弃的园子里,与情郎幽会。事后,如往常一样,命近身侍女小年,送他离开主宫,而后再摆渡回来。
但那次,小年回报说,路上有两个陌生人,竟暗中挟持公子,与公子一同乘船。后来,他们去了仙客岛……
瑶妃的眼色,突然狠厉起来,瞪着明萨,想说却不敢说:那晚的陌生人中,有你?
那另一个,会是……
瑶妃想到所有可能,心中不禁冷冷寒颤。
“娘娘是个聪明人,”明萨接下她心中冷颤,语声幽然道:“我今日来,想一饱步步生莲的眼福,已经实现。不过,如烟还有另一件小事,想求娘娘成全。”
瑶妃满眼都是怒意,却不能将明萨的嘴堵住,也无法改变那天晚上她与人幽会之事,被人发现的事实。
瑶妃一挥手,身边的侍女便低下头来,她吩咐几句,那侍女狠狠瞥了明萨一眼,便匆忙走开了。
“你究竟是谁?”转眼,这步步生莲的内殿中,便只剩了明萨和瑶妃两人。
瑶妃的声音,因担忧和惊慌,还有数不尽的愤怒而变得低沉,没有平日里她娇媚荣宠的音质。
“娘娘难道还没睡醒吗?我是如烟,特来拜访娘娘的。”明萨跟她装糊涂。
“辛家班,辛家班是何居心……”瑶妃自己嘟囔出声。
“我还有一个请求,娘娘不关心是何事?”
“能有什么好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瑶妃冷冷哼着,又道:“你求我就答应?你一介舞女,说些疯癫话,会有人信?”瑶妃已经开始恢复理智。
“我一个人说话,确实不够分量。不过,我既然有自信来这里,就代表我有物证,也有人证。”
瑶妃神色再变:“物证?人证?你休想恐吓我。”
“物证便是当晚,那唇红齿白的‘百叶花’,竟怀揣娘娘贴身之物。人证……我想,娘娘很快便知是谁了。”
瑶妃听闻,那被如烟比作“百叶花”的小郎君,揣走了自己的贴身之物,心中防线已然崩塌。这时,方才被她吩咐走的侍女,又走进来,在瑶妃耳边戚戚耳语几句回报。
瑶妃听过,一个趔趄,若非侍女搀扶及时,她便趴在地上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那侍女慌忙问着:“要不要,传…”
“不!”瑶妃立即制止。
侍女的回禀,无疑是给瑶妃听从如烟的话,加了一针强心剂。
“我来拜见娘娘,时间有限,我一介舞女不便在这尊贵的后宫,逗留过久。两位尊主还在主宫弈棋等我。
娘娘若真没空听我的请求,我便就此告辞了。这百叶花,还是荒园草的,一不小心,如烟可就当着两位尊主之前说了出来,祸从口出嘛……”
明萨继续搅动着瑶妃的心,她此刻的心,一定乱的七荤八素。
“……你说……你说……”瑶妃沉叹一口气,好像这口气若不叹出来,她便快噎死了。
明萨看了那侍女一眼,知道她一定是瑶妃贴己人,不然,瑶妃会将她挥退。于是放了心,说道:“我想借娘娘贵船一用。”
“做什么?”
“做什么还没想好,不过,娘娘只需在我需要的时候,将船借给我,并让我顺利出航便可。”
“鼎界主宫,怎是你想出就出的?”瑶妃咬着牙,发狠道。
“早说了,如烟只是一介舞女,自然没资格出。所以,我才费尽力气,来求助娘娘啊。娘娘您自然是有资格的。”
瑶妃头上的汗珠,颗颗浑圆,她将身体侧倚在侍女身上,看起来,全身已经发软。她意识到,如今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两难的境地。
答应这舞女,让不明身份的人,进入她的船离开鼎界主宫,若让尊主和军师得知,自己这颗人头恐怕难保。
看着如烟便能想到,五日前的晚上,侍女小年说的,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个陌生人,可能是谁。
那么,借船离开的,便也可能是谁,这个罪责,她瑶妃担不起。
但是,若不答应这女子的请求,她将自己与人私通一事说了出去,虽然尊主一向觉得亏欠自己,对自己的言行,多有忍让,但这事一出,同样性命难保。
这一世的荣华富贵,恐怕真要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