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枫强敛心神,先将洛夏惊惶的情绪安抚下来,这件事他其实也很心惊。
刚才在门外发现那个医生有异样,而随意一瞥推车上,只见上面放的点滴袋子明显不是洛夏这几天要挂的,很显然这个医生不是来换药的,加上他的行为举止的怪异,直觉就想拿住此人。可在当时听到洛夏的惊呼声,怕她出事,尤其这个医生是从里面出来的,他不敢冒这个险,只得暂时放下去追踪那人,选择进病房查看。
等到洛夏平复下来,她紧紧拽住他的手道:“聂云枫,我好怕,我怕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平静一点过日子了,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即使那名假医生最终没有做什么,可还是有不祥的预感,似乎那个人在预示着什么。
聂云枫只能轻柔细声道:“别担心,不会出事的,我会立刻安排人过来保护你的安全。至于我这边,我也跟警方那边谈谈,看能不能请求保护。”看来确实得找苏景讲讲这件事了,似乎十分棘手,牵涉到洛夏的安全,他决定报警。
电话打到苏景那边,因为怕交代不清楚,所以约她明天早上到医院这边来详谈,因为此时已经晚了,不宜叫人家连忙赶过来。苏景没有什么迟疑就应下了,她那边也正好查到了一些与冷相关的资料,认为还是当面说来得比较清楚。
洛夏在旁听得真切,虽不知道与他通话的人是谁,但内容却听似与警方协谈,早已猜到他以前的身份,故而不会觉得奇怪,警局那边他必定是有人在的。发生了刚才那件事,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安静下来就觉得沉闷。
聂云枫拍了拍她的手说:“别想了,我给你将水提回来了,现在就去兑些冷水在里面,一会给你擦洗一下。”她的伤口在背上与头上,所以短期之内不能洗澡,但一直这么躺着,习惯了每天洗澡的她觉得浑身都痒得难受。
听他这么一说,洛夏不由脸红了下,却也是没有拒绝。等到他真的端了热水过来,绞好毛巾要给她擦拭时,又觉羞赧起来,虽然两人肌肤相亲过,可到底这般坦诚着还是会尴尬。于是她说:“我自己来擦吧。”
聂云枫递了眼她脸上的嫣红,知道她在害羞,也不为难她,就把毛巾递过去,轻声道:“你擦一下前面,等下我把后背衣服撂开了,给你擦擦后背上没伤的地方。”说完君子的转过身去,只听后面顿了会后,开始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无声底下这些声音传入耳内,显得气氛暧昧之极,脑中会浮想她此刻的样子。他之所以没有强势要求替她擦洗,是考虑到刚才她受的惊吓不小,故而不想勉强她。等到后面传来一声细小的声音:“好了。”他才转过身去,却见她的脸红已到了耳根。
他笑了笑,接过水盆去洗手间,又去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到床边,然后道:“你背过身去,我给你擦一下。”这回洛夏也不忸怩,转过身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撩开她的衣衫,白皙的肌肤逐渐外露,可当看到纱布时,聂云枫眼睛一刺,立即那些遐想都飞离。
白皙的背上,其实伤口不止一处,扣上纱布的是水晶片割得深的,其余的一些淤青什么的,大大小小布满整个后背。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平时护士来换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每看一次就心疼一次。
细心将每一处擦过,才沉默着端着水往洗手间走,有意在里头拖延了一会,等到出来时,就见洛夏已经换好了睡衣,将脏衣服扔在了一旁。他走过去整理了下,放到池子里泡上,打算明天早上将衣服洗了。
琐碎的事,他做得理所当然,并不会觉得不好。可在洛夏心里却是有感动的,见他要往旁边的看护床躺下,心念一动,往后退了退,轻声道:“聂云枫,睡这边吧。”
受宠若惊,就是聂云枫此刻的心情,从早上离开时两人心意相通,到之前发生那件意外,再到刚才的亲密接触,洛夏现在对他提出邀请,无疑是预示着她已经原谅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然后环住她的腰,怕蹭疼了她的后背,不敢太用力。
洛夏有发现到他的小心翼翼,轻笑着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上了眼。有他在的地方,果然是暖暖的,即便他此时的体温要比以前要凉了许多,但也好歹比她要热。没过多久,就呼吸均匀了,睡了过去。
聂云枫却是心境无法平复,温柔软玉在抱,却也只能是抱着,鼻间闻着独属于她的馨香,感觉到满足。但心神却无法放松下来,不知道那个假医生还会不会来,猜测那个人又是谁,连成皓身边的那个叫冷的男人吗?立即推翻了这个判断。
两人气息不同,而且冷的身高没有那个假医生高,当时那假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皮又搭下的,故而他没有看到那人的眼神,但从气息上可分辨,不是冷。
还有一件事他觉得很蹊跷,明明那人找洛夏是询问他的动向,甚至是要找自己报仇的,可为什么在门外碰上时,他反而是避开了他,甚至跑走呢?最后留给洛夏的话,让他还债又是指什么?疑点丛丛,一时间犹如蜘蛛网一般,难以解开。
总感觉那个人的动机像是有意警告,或者故事制造这许多事端,然后造成他这边的惊恐。寻上洛夏,也是知道他的唯一弱点就是她,所以先拿她开刀恐吓。看来明天苏景来了后,他得将具体事情都告知,然后申请警方保护。
事情犹如弥彰,环环绕绕,就在聂云枫即将入睡时,忽然身旁的人动了动,接着是*声起,立即惊醒过来,连忙去看她,只见她额头冒着冷汗,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侧耳细听,竟是:“聂云枫,快跑,危险!”心中一痛,那件事到底还是对她产生了心理阴影。
连忙轻唤:“夏天,醒一醒,你在做噩梦!我没事的。”一遍遍重复后,洛夏终于眯开了一条线,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伸手紧紧抱着贴住,咕哝了一句又睡了过去。这一回倒是没再做噩梦了,而聂云枫也不敢再入眠,就一直盯着她的睡颜到天亮。
清晨的阳光射进病房内,洛夏喝完聂云枫打回来的清粥后,就提议去楼下花园里坐坐,晒晒太阳,呼吸下新鲜空气。她知道聂云枫早上约了警察过来谈话,估计一会也就过来了,之前有看他接过一个电话。
聂云枫见她睡了一觉后气色好了很多,似乎昨晚的阴影也消去了,自然是同意她这个提议。立即问护士找来一辆轮椅,将她抱到上面后,就推着走去楼下。
显然很多病人都与他们有同样的想法,早晨的空气都比较清新怡人,所以在家属陪伴下出来散步的病人很多,三三两两的,花园里倒是十分热闹。远远看见那边连成皓扶着秦晓澜也在散步,聂云枫就想推着洛夏走开些,不想与他们碰面。
哪知洛夏眼尖,已经看到了,反而主动打招呼:“晓澜,你也出来透气?”
秦晓澜今天倒是没坐在轮椅上,由连成皓扶着,而他的那些保镖们就跟在身后,寸步不离。聂云枫看过后,轻哼了声,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轻哼被洛夏听了去,不由抬头飘了他一眼,见他是盯着连成皓,于是松了口气。
刚还以为秦晓澜的事被他知晓了,所以心有微惊。看得此时神色,应当是不知情。
秦晓澜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到得近处,她关切地问:“洛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叫我洛夏吧,洛小姐听着怪别扭的。”这个女人在她面前总是变得拘谨,既然彼此都痛过,也放开了心防,那就从朋友做起吧。
秦晓澜愣了下,随即莞尔:“洛夏。”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这时聂云枫电话响起,一看是苏景的,朝洛夏示意了个眼神就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喂,云枫,你在哪?我到了那个病房了,里面没人呀。”
聂云枫抬起头看向洛夏的那间病房窗口,“你在病房里吗?走到窗口往下面看,就看到我们了,我和洛夏在楼下花园内散步,你到这边来再谈吧。”
苏景在听他这么说时,就移动脚步走至窗前,然后果真看到聂云枫手握手机抬头往她这边示意,正待应下转身而走时,忽然视线瞥到某处,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脑中什么闪过,立生不好的感觉。
而这时楼底下的聂云枫突闻身后传来洛夏娇俏的笑声,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手机也放了下来。在十米开外处,洛夏含着笑与秦晓澜在说着什么,好像秦晓澜说了一个笑话,她就笑出声来,这么纯粹的笑容,在重遇洛夏后,很少见她脸上出现过。
霎时,他迷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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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一起时,其实温柔无需缱倦,只是对方懂你,而你也懂他就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