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研溪费力的扯扯嘴唇,想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奈何胳膊发软,手也使不上力,动都动不了。
正准备开口安慰呢,病房门突然打开了,同样狼狈的江宸夜和苏晴手里拿着刚买的早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们身上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血迹和灰尘都凝固成块了,江研溪鼻头一酸,眼眶有瞬间的放大,接着就湿润了。
她身边的人都是极注重仪表的,江研溪从未见过他们如此狼狈,从未……
江宸夜也没想到买个早餐回来就有意外收获,听医生的意思,他还以为小溪还要过上个一两天才能行,让他一度对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表示质疑,都有回国医治的打算了。
手里的早餐往桌上一放,江宸夜坐在江研溪另一边,想要握她的手,又考虑到她肩上的伤口,急忙收了回去,红着眼眶盯着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千变万化,都不知怎么好了。
江研溪张张嘴想说什么,江宸夜连忙捂住她的嘴,笑道。
“我知道,都知道,你刚醒,最好还是不要马上说话,对嗓子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铺天盖地都是新闻,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江宸夜吸吸鼻子,仰头压下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哼了一声。
“为了你,我和苏晴刚排完婚纱照就赶过来了,还等着你回去举办婚礼,给我们当伴娘呢,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江研溪眼眶更湿了,看看他,再看看旁边强忍泪水,扯动嘴角的苏晴,笑眯了眼。
不就是个伴娘嘛,等她把这点伤养好,照样呼风唤雨,好不容易有个哥哥,他结婚,还能不在旁边看着?给自己留遗憾的事,她可从来不会干。
“行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就不要想着呼风唤雨了。”
傅宇宸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又将她耳边的头发捋到脑后,语气轻柔,满是宠溺,另一只和她相握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江研溪的目光中同样充满了柔情,突然想到什么,眼神突然就变了,神情也严肃起来,上半身甚至离开了枕头,扯动伤口是肯定的。
她皱皱眉头,身后又毫无支撑点,要不是傅宇宸和江宸夜同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包扎好的伤口非得再次出血不可。
两个大男人十分心疼,看她脸色惨白,又实在不忍心说她,只能把人好好放平,自己默默消化了。
傅宇宸懂她,随便一想就知道她刚才的反应是为了什么了,给她掖了掖被子,开口道。
“白冰在你之前被救出来了,腿部受伤,但没有伤到实处,和你在一起的小女孩也完好无缺,现在跟她爸妈在一起,就在医院对面的酒店,除了你们,石块下再无其他人,人质也都安全,现在可以放心了?”
江研溪缓缓呼出一口气,其实她还有点没缓过来,眼皮重的很,伤口也又疼又痒,想必是麻药劲过去了,而解决伤痛的最好方式就是睡觉,不去想它。
江宸夜倒了杯水过来,用棉棒沾着擦了擦她干裂的双唇,轻声道。
“睡吧,这有我们呢。”
江研溪放心闭上了眼,沉沉睡了过去,江宸夜叹了口气,蹲在床边看了眼她身下铺着的毯子,果然又慢慢变成红色了,他紧抿双唇,心疼盈满整颗心,放下棉棒就要去找医生,被傅宇宸拦了下来。
只见他将手小心翼翼从江研溪脖颈处传过去,护着她受伤的肩膀,轻轻抬起了她的上半身,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背,被血浸染的毯子,眼底一片猩红。
苏晴从前面用被子做遮挡,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阿夜,小溪是我们的家人,换药还是我们自己来,不劳烦其他人了。”
江宸夜抹了把脸,倒退着回到床边,接过苏晴手里的被角,接替了她的工作,让她去给小溪换药,之前的几次都是护士在做,看她们下手就没个轻重,她也怕弄疼小溪。
江研溪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的位置换了人,是听闻她醒来,着急忙慌赶来的彭博文和秦老。
“丫头。”
彭博文清清嗓子,压下喉咙的哽咽之意,才笑着唤了一声。
“有没有好点,身上的伤口还疼的厉害吗?”
江研溪的嗓子已经好受了许多,不放大音量的话,说话是没问题的,她咧咧嘴唇,说道。
“多谢您的关心,好很多了,您呢,可有受伤?”
酸涩涌上心头,彭博文差点没忍住当场哭出来,多好的丫头啊,自己遍体鳞伤,却还在关心他这条老命健不健全,这让他本就愧疚不已的心,越发难受。
“丫头啊,老头子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劫难。”
“怪我怪我,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让你错过了最佳脱身时间,都怪我,都怪我啊!”
江研溪皱皱眉头,看了眼不远处一脸无辜的傅宇宸和江宸夜,严重怀疑是不是他们对彭老和秦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彭博文立马挡住她的视线,连连摆手道。
“和他们没关系,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心里过不去,你说,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几年火头了,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又有什么好救的呢,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让你们去冒险啊!”
“您千万别这么说。”
江研溪开口,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些,她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了,傅宇宸想阻止,还想把两个老家伙赶出去,好让小溪休息,可面对小溪的眼神,他承认,他怂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身份,我都不可能放任不管,看着你们受伤,更何况,我答应过彭老,会让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不说还好,说起这个,彭博文就更难受了。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你掺和到这件事里来,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
江研溪微微摇头,笑了。
“那我也会主动去找您,彭老,这不只是为了您的安危,也是为了我自己,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