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海虚虚弱得栽倒在地,他摸了摸后腰,他的尾巴,还剩六条。
要不是晓白变小了身形,混入帐篷,把他从那鼎药剂里救出来,他就真的要化成渣子了。
秋宁搀扶住御海虚,他现在已经没法儿再出战了。否则以他爱显摆的性格,早就冲在最前头,一边戏谑,一边把狼奴打得满地找牙了。
朝凌被晓白带回人群,星狼国的飞箭也紧随其后!
白觉上前用奔马刃一劈,空中炸响一道惊雷,雷电牵着铁箭互相吸引,最后粘成了一大团铁疙瘩,掉得满地都是。骑士们立刻弯弓搭箭,反击星狼国。
波莱一见铁箭被奔马刃压制,立即让弓箭手换上了木箭。漫天的木箭再度袭来。白觉刚想反击,但他剩下的力量不足以压制奔马刃霸道的力量。
眼看那波木箭就要落下,秋宁放开怀里的御海虚,猛地冲了上去。
御海虚伸手一抓,但秋宁还是离他而去……
而他下意识呼唤出的名字,
却是“阑珊”。
秋宁一把抓起白觉抛下的奔马刃,一下刺进地底,狂雷在地底炸响,扬起漫天的焦土。飞灰和沙尘遮天蔽日,把弓箭手的视线挡住了。
“白觉!”秋宁一把把白觉拉到了身后,用奔马刃打出一道雷光,一闪就削掉了一波木箭,雷光喷涌到远处,一击就炸毁了沿途的数十架木栅栏。
白觉立即起身,从人堆儿里拔出了狂风呼啸的另一把奔马刃,远远地招呼了一声,把奔马刃抛向了秋宁。
秋宁翻身骑上了变回黑马的白觉,手持两把奔马刃,从漫天的烟尘里冲出去!
秋宁右手手起刀落,雷光炸裂,劈开了一地的铁蒺藜。白觉飞身一跃,跳过了烧焦的栅栏。
秋宁左手上下翻飞,狂风过境,一下就掀翻了周围的武士。漫天的飞箭被狂风包裹,来回撕扯,就碎做漫天木屑。
白觉奔腾而起,足下生风,带着秋宁飞跃人群。一身烟尘,乱蹄踢踏,踩死了扑来狼奴。双腿一蹬,踢倒了一片手持弯刀的骑士。
白觉四处狂奔,指引着秋宁左劈右砍,厮杀出一条血路。
白觉纵身飞起,马蹄直指人群中的波莱。
白觉背上的秋宁心领神会,抛出了手中雷光爆鸣的奔马刃!
奔马刃冲着波莱的脑袋,呼啸而去!
“停下别动!”
远远地传来一阵诡异的琴声,琴声古怪缭乱,白觉一听到琴声竟然从空中坠落了下去。秋宁手一滑,奔马刃贴着波莱的耳朵划了过去。
大惊失色的波莱被武士层层护住,她眼神阴沉地说:“窸窣……控制住他们!”
一个滑腻古怪的声音笑着说:
“如你所愿……”
噗嗤!
阿律惊讶地抬起头,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用匕首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令人作呕的声音在四周回旋,它不断念叨着:“杀吧……杀吧……杀吧……”
琴声在四周回荡,奔马城的平民仿佛失了魂互相敌视着,掏出了各色的武器互相攻击。斧头、砍刀甚至燃烧的柴火,长辈对孩子、兄弟对姐妹、挚友对知己……
你砍我一板斧,我回你一砍刀,所有人都眼神涣散地攻击着自己的至亲。
“这是……遗珠琴……该死!”朝凌的父母镇守遗珠城时,她就知道这把琴的厉害。
遗珠城外是万里的海域,海域中蛰伏着无数狂暴的海兽妖精。那把琴轻轻演奏一曲,哪怕是咆哮的万丈狂澜都会被轻易镇压。
当年十色巨龙围攻遗珠城但焦灼不下,也是他父母演奏了一曲,十色巨龙都会为之倾倒,愿意请出振宇龙王与他们和谈。
周围的场面混乱失控,朝凌的力量已经无力回天。四周的平民,一边哭泣,一边对着自己的亲人下手。
驾驭遗珠琴的人实在恶毒,利用奔马城人自来熟的豪迈天性和手足情深的真挚情意,伤害者,和被伤害者,都成了摧毁彼此心理防线的致命一击。
一旦心理崩塌,就更容易被遗珠琴控制心智,沦为行尸走肉,再度伤害更多的人。
恶心循环了许久,即使是没被控制的人,也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崩溃了。
于是一出出人间惨剧不断上演——
儿子为了保护母亲,杀死了父亲。母亲却含着眼泪,一刀刺死了儿子……
丈夫为了保护妻子,手刃了挚友。又被自己保护的妻子一箭穿心……
有些人甚至丧失了理智,只是为了自保,无论对方是敌是友,他都挥刀砍杀。
即便之前被狼奴包围,无人搭救,也从未如此绝望。
因为再强的敌人,都会让兄弟们同仇敌忾,最后团结一致。
而伤害自己,却是无辜的兄弟……
这才是令人心碎的噩梦。
朝凌想起了第一天来时,所有人都载歌载舞,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对她如此客气友好。
并非对神灵的谄媚,而是对朝凌这个外乡人,由衷的关切和爱护。
她想起了那个一直骂骂咧咧,泼辣的高娃婆婆。她医治自己时,手那么暖。强迫自己吃饭时,那么霸道地宠溺。
牺牲自己时,那么地果敢决绝。
这就是朝凌父母拼尽性命保住的小小凡人。寿命短、力量弱、智慧少……
但却这样熠熠生辉。
朝凌看了看惊慌失措的阿律,笑着问:
“阿律,你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吧?”
阿律愣住了,突然疯狂地摇起了头。
朝凌看着御海虚说:“臭狐狸……接下来,就靠你了。”
朝凌在御海虚和阿律的哭喊中,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像烟花绽放最后的余晖……
张开双翅,飞到了空中,
把自己,炸为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