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来拿支票的时候,亨利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拒绝神态。而是非常镇定自如地,大方地,递给了她。甚至表情中充满了歉意。好像感觉不是她来索要所谓的抚养费,而是他欠了她很多很多的恩情,现在是报恩来的。
小亨利都看不过眼,不过他躲在屏风后面,不想吱声,害怕被琳达知道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亨利说“虽然她总是虐待你,但是起码没有伤害你啊,给你带来的损失,都是你能承受的。所以你不能恨你的妈妈。”
亨利点点头。几天的行医过历程,让他看清楚人性的美好,还有生命的脆弱。虽然琳达是这样风光无限,但是如果一旦犯病,或者有了别的困难,就会变得非常无助。再说,血浓于水的说法没有错,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不论做了什么,不论走多远,都永远是一家人。
琳达就这样趾高气昂地走出去的时候,竟然被一辆车迎面撞过来。瞬间失去了知觉。
车上的人马上下来,大叫:“小姐,你醒醒,到底怎么回事?”
琳达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她拿到钱在手里,感觉好像得到了一切,于是就这样趾高气昂,走路也变得飘飘然。她觉得她是天下无敌的,所有人的怕她。就算她无理取闹,可是却大把人让着她。她是被选的人物,她是上帝的宠儿!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上帝,只活在她的世界。当她走向社会的时候,人们就不那么买她的帐了。比如刚才的司机,是在直路上面赶着去上班的。那是车行道,不能过人的,可是琳达偏偏要跨过护栏跑到上面去,而且是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过。车行道上的车是可以不用让人的,可是见到人司机都会刹车。但是刹车不是你想停下就能停下的。
本来就琳达来说,她跨越护栏不是什么大不了,但是她如果稍微多一份警惕,见到横冲过来的汽车也是可以躲闪。可是她觉得马路是她们家开的,所有马路上走的人都怕她,所以就这样不顾后果了。
马路上的人当然怕她,但是也要制服了惯性。结果惯性是个不饶人的东西,她就这样啪的一声,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亨利在房间里面音乐听到外面的惨叫,顾不得换上便装就走出来看。结果肇事的司机捡到白大褂的医生,好像见到救世主一样,忙把琳达抱着,送过来。
“琳达?”亨利大吃一惊。肇事司机更加大吃一惊。奇怪怎么他认识受害者的名字。然后司机留下姓名车牌号码,说已经叫了保险公司,自己愿意负全责,然后就走了。
真是应验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寓言。走出诊所的时候她是那样趾高气昂,可是结果被撞了以后,就没有了一点生气。她睁开眼睛,见到亨利和小亨利。竟然以为他们搞的鬼。咄咄逼人骂个不停。
不过很快她知道他们不是指使者。她感觉到那是一场意外。她见过专门撞人的人,好像躲在很远的地方突然加速。而那个车,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简单的检查以后,亨利发现琳达已经内脏出血。需要紧急手术缝合。琳达感觉无比疼痛,甚至好像就要死了。手里紧紧握着的支票松开了,迪到亨利面前说:“对不起,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之前她不知道她要了钱做什么,去勾引年轻俊朗的小伙子?去买价格高昂的化妆品?还是珠光宝气的首饰?这样是不是太过颓废?然而她也没有别的理由不要这个钱。她只是图一时口舌之快,没有想到亨利竟然答应了她。
如此爽快,让本来就挑刺的这个琳达觉得没有了意义。所以她觉得自己要好好表现一番,于是在大街上搔首弄姿,没有一点点的警惕。招致这样的飞来横祸。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于是说了很多对不起的话,说这个钱他不要了,她本来就没有在小亨利身上花多少钱,这个不是她应得的。
亨利和小亨利看着,虽然这个女人是作恶多端,可是在灾难面前竟然如此无助。他们心软了,告诫她要配合治疗,她脾脏出血,可能会危及生命需要缝合,或者摘除。
琳达冷冷地微笑。她以为他们是骗她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很重了,昏迷过去可能就不会醒来了。可是她还是坚强地挺着,没有揭穿他们的谎言。
小亨利说他要亲自操刀这台手术。亨利说,他没有经验,只能做助手。段晨空很知趣地退出了手术室。他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这小小的一家三口。
小亨利是滴着眼泪做完这台手术的。当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身体被撞得这样支离破碎,已经忍不住要哭泣了。他小心翼翼拿出脾脏,把上面的伤口缝合,然后放进去。身体里面全是体液,还有血液,他们略微抹去一点的血,然后好像放进充满润滑剂的一个皮箱。看了很久,大亨利叫他把伤口缝合。他才记得自己还在手术。
昏迷中的琳达,已经没有了清醒时候那种嚣张戾气。她眼皮耷拉垂下来,好像是没有骨头的布娃娃,随便你在床上怎么摆布。
亨利给她加上生命监测仪器,需要等4个小时,才算度过了这个手术危险期。
琳达的眼睛紧闭,在床上,露出了久违的安详。其实世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邪恶,是她自己想得太过紧张,于是很累很累。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好好静养。不要再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了。她应该好好休息,只是这个休息,来自昏迷。但是毕竟还是休息了。
段晨空之前也是很讨厌琳达的。特别是琳达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段书淳的事情。段晨空比谁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这个真理。他就是因为受到了段书淳的宽容,才会有今天的生活。如果当初他也和琳达这样,如果琳达今天没有受到这样的打击,说不定还会更加难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