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婴儿发育正常，母亲身体健康，奶水充足。医生对段绘宁说，可以出院了。

要是换做别人，不管是生小孩还是病了在医院，听说出院的消息，没有不欢呼雀跃的，但是段绘宁却不愿意走。段书淳和单璟谋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对此不置可否。

医生本来想要赶她走的，但是想到情况特殊，也就没有怎么为难她。

段绘宁已经习惯了每天在医院里面枯燥的行程。先是早晨起床，给孩子喂奶。然后从走廊走到对面的重症监护室，在窗口看看柯博炜那有气无力的眼神，还有他微弱的动作。接下来就到楼下，草地上，把柯南放在石凳上面，轻轻坐着。

这样的动作，每天早中晚三次。要是她回去家里了，就只能每天过来看一次。而且考虑到孩子还小，胡款款是肯定不放心她把孩子带出去的。所以孩子也就看不到爸爸了。

就这样，她又在医院里面拖了三天。第三天，医生走过来对段绘宁说：“你好，段绘宁女士。现在我代表院方通知您，您可以出院了。”

段绘宁当然本能的拒绝“我不出院，我不出院。我没有好，我坚决不出院！”

医生好像没有要拒绝她的意思。不过他告诉她说：“您真的不出院吗？喜欢在这里修养？但是您的丈夫今天可以出院了。”

段绘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医生：“什么？你说柯博炜他可以出院了？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

医生说：“我没有骗你啊。经过两个星期的救治，您的丈夫轻微脑震荡，但是已经恢复了意识。而且身体恢复得很好，现在可以依靠轮椅做简单的运动了。”

“开什么玩笑？不是还在床上用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吗？躺着都困难重重，怎么可能就可以坐轮椅了？”

医生把柯博炜推过来给她看。柯博炜脸上比较憔悴，但是掩盖不住他对生活充满热爱的精神。他见到段绘宁，努力想要站起来给她一个拥抱，但是因为双脚神经还是麻木，刚刚站起来就咚的一声掉到地面上。

段绘宁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想要跑几步，结果扑腾一下跌倒了一样。不过看他既然能站起来，虽然可能会摔跤，但是真的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她心疼地说：“该死的东西，你不小心点儿，摔坏了怎么办？”

柯博炜做了个鬼脸，很自豪地说：“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摔？”

“那你刚才为什么？”段书淳质问他。

“我，我看地下滑，不小心跌倒了！”柯博炜掩饰道。

“算了，你还是小心点吧！”段绘宁劝他。

医生跟段绘宁说，柯博炜康复得非常好，现在基本可以正常活动，只是双腿有些麻木，需要一些出院后的康复训练。

段绘宁问，什么是康复训练。

段晨空没等医生回答，就抢了白，说：“就是说，柯博炜以后可能走路不稳，说话不清，需要你来教他。”

“这不成了教小孩儿了吗？”段绘宁似乎明白了。刚才看到柯博炜那样蹒跚的步履，还有不太清晰的语言。感觉就像是没有满一岁的孩子。这样她岂不是要照顾两个儿子了？

“这样是比较辛苦，你不会是不愿意吧？”医生问。他说，这种事情最好是要家里人来做，在外面的话就比较难，而且外人不知道家里人的情况，说起来也比较慢。

段绘宁想想之前他对她的好，还有这次车祸，基本上都是因为要去看她才这样的。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她忙说：“愿意，愿意，别说是照顾多一个儿子，就是要我照顾一个孙子，我也愿意啊！”

说完，段晨空噗呲一下笑了。她才多大，儿子还没满月，就说着孙子的话。这妹妹真是不害臊！

不过令他高兴的是，她竟然愿意了。既然愿意了，接受了，就有希望了。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柯博炜自己会好得很快的，是不需要她这样照顾的。

段晨空把他们送回公寓，自己又到诊所里面看病去了。

刚刚来到诊所，竟然看到舒敏君表情痛苦地坐在那里。亨利医生在旁边整理着一大堆的CT片，神情紧张，表情凝重。

“舒老师，您怎么了？”段晨空问。

亨利叫段晨空看墙上的投影。那是全身的电脑断层扫描，就像是地理上面的等高线。上面雪花一样地飘着众多白点，那就是癌细胞。

“舒老师的癌症复发了，这次分布极其恶劣。全身都已经扩散了。”亨利说。

“嗯。”段晨空看到也傻了眼，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

舒敏君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病情，她这次来不是要看病的，她想亨利给她多一点的止疼药，然后就这样慢慢死去。

亨利想起当初那个千方百计找他实施安乐死的那个病人。他同意了，然后就这样他走了。不过那是10年前。现在随着科技发展，越来越多的止痛药麻醉剂被运用到治疗癌症上面。而且还有一些可以控制癌细胞扩散的药物。其实当初亨利要是只给病人麻醉药，可能就不用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了。

段晨空说：“不用放弃治疗啊，可以化疗”。

亨利当然知道可以化疗，可是化疗对病人的伤害很大。况且现在舒敏君精神萎靡，身体脆弱，是不能接受化疗治疗的。

段晨空说：“必须要化疗。化疗虽然不能根治癌细胞在体内的生存，但是可以控制其扩散，可以延长生存时间，提高生活质量！”

亨利说：“你这不是瞎扯么？病人都这样要是化疗的话，抵抗力全线崩溃，说不定就死在了化疗过程中。”

舒敏君就在旁边，看着这两位高手各抒己见，虽然医学名词事不关己，但是那个治疗对象就是她啊。

“我可以给她做化疗！”段晨空说。

当然他的意思是，可以保证她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做化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