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不进来？”顾闵还在出神的时候，陆清已经看到他了，她抱起了昏昏欲睡的红豆，边走边晃动，哄着红豆睡觉，走到顾闵身边。

“我刚到的，进去吧”顾闵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看着与记忆中重合的她，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上了一丝丝痕迹，仿佛连时间都对她格外的厚待，不是说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差吗，好像正是这个理了。

“嗯”红豆彻底睡着了，听不到顾闵进来的声音了，陆清长时间抱着红豆手也有些酸痛，所以她把红豆放在一旁的小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才转过头来跟顾闵说话。

“红豆在睡觉，我们出去聊吧”陆清看了眼睡着的红豆，抬起头对顾闵说。

“嗯”顾闵自然也考虑到红豆在睡觉，同意了这个提议，因为他们要讲的事情还很长。

......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客厅，顾闵小心地走在她后面，像小时候任何一次上学，让陆清感到莫名的心安，现在也是如此，两个人虽然隔得远，但是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身边，就像是她依旧活在他的世界一样。

陆清甩了甩头，将自己心中的杂念挥去，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去了，两个人像不平行的两条线，总有一天相交，可是自那以后分开，再也不会有相交的可能，自己想的这些只是多余的想法而已。

“你想说什么快点说吧”陆清一旦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就给自己的心筑上了一道墙，一道阻止任何人进入的心墙。她的语气变得疏离起来，虽然是淡淡的，但是顾闵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她的疏远让他有些难过，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觉得不开心了，但是搜索一下，没有，他对她这样的疏离感觉到烦躁，可偏偏是她，他也不能怎么样。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顾闵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是自己惹她生气了，那事情还好办，道歉，承认错误他都可以接受，但是最害怕的是突如其来的疏离，让她好不容易再一次对他打开的心门，又一次闭合上了。

就像他们刚重逢的时候那样，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这两个月来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劳了，死也要死个明白，不问清楚不是他顾闵的风格，但是又怕她再生出什么反感之情，所以他问的很小心翼翼。

“没怎么啊，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谈吗？快说吧，现在也不早了”陆清不是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心随着他放软的语气跟着一疼，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对他这么冷漠，好好跟他讲。

“我们和好吧，清儿”顾闵拼尽全力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句话的答案，将决定他是去地狱还是就在天堂。

他深知两个人成了现在这个状态跟自己脱不了任何关系。过去的他不愿意再提起，失去她的这些年他简直像是在地狱里存活着一般，昏天黑地，没有任何光明。

“和好？”陆清听到这两个字心跳都加速了，暗道他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太大了，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是面上她还是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怎么不能，只要你想，我们就回得去”顾闵说的没错，只要陆清点头，他们就能够回去，可是岁月留下的伤口依旧有伤疤在那里，靠的太近，会相互摩擦，让两个人不得安生。

陆清不愿意那样，与其两个人在一起痛苦，还不如各自放手，她始终放不下自己被景青月殴打流产的那个孩子。本来失去顾闵对她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了，可是景青月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孩子当做念想了，她竟然硬生生地夺去了。

她不能怪他，因为他是为了救自己的父母才跟景青月结婚的，可是她只要想到自己爱入骨髓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活，甚至恩爱生子，她的五脏六腑就好像绞在一起一样，痛不欲生。

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孩子逝世的事情横在顾闵和她自己中间，成为她跨向他永远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不可能了，顾闵”陆清眼眶红了大半，可是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强忍着掉下眼泪来，纵使她还爱他，可是两个人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那好，回不去我们就不回好不好，我们从现在开始，以后我都陪着你，守护着你，谁来威胁我，我都不要再离开你了好不好？”顾闵听到陆清说回不去的时候，内心闪过极度的恐慌，害怕她从此就这样远离他。

“你听不听得懂我的意思？我们不可能回去，也不可能从现在开始了，你懂吗”这样害怕的顾闵她是第一次见到过，恐慌，像是要失去什么东西一样恐慌，她的顾闵何曾这样过，心痛在她的心脏蔓延开来，像是蜜蜂的刺蛰在上面，酸酸胀胀的，还有一股刺痛。

“我做错什么了，清儿你说，我改好不好，你不要因为这样就生气，你说出来，我一定改，让你开心好不好？”顾闵抓着她的手，像是对待自己此生最重要的珍宝一样珍惜，小心翼翼，像是离开母兽的幼兽那样彷徨无助。

“你没有做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回不去的东西就是回不去了，阿闵，有些事情经历过就会留下伤疤，我们两个人的伤痕太多，如果强行靠近，只会让伤痕不断恶化，变成我们最不理想的状态，我们彼此放一放手吧”陆清实在是心疼他这样的态度，如果他再这样，自己说不定就一个心软答应他了，可是不能啊，不能的。

“那我一点一点帮你把伤疤修复好，是不是你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是不是”顾闵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眶有些发红，拉着她手的大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求你了，清儿，前半生错过你已经让我如同生活在地狱一般，后半生如果没有陪在你身边，我该如何自处，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了，无论多久我都等，等到把你的伤疤去除，让它完好如初好不好，无论多久，只要你不要跟我说我们结束了，好不好？”

“顾闵，有些伤疤是不可能复原的”陆清想到了自己那个被生生打到流产的孩子，心里一抹疼痛越来越明显，像是活生生地把她折腾死一样，疼到窒息。

“我能的，一定能的”顾闵慌乱地说，他的眼角已经流下了珍贵的男儿泪，男儿不是不落泪，而是未到伤心处。

“你能将我被景青月活生生打掉的孩子还给我吗？”陆清终究是累了，听他这样肯定地说，她想让他死心。

“什么，什么孩子？”顾闵抬起红了的眼眶，还在持续愣怔当中，什么孩子，明明是很简单的字眼，为什么拼在一起就不理解了，“你......清儿......你是说我们......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对不对？对不对......”

“对，不过七个月的时候，被景青月派人硬生生地从我身体里打掉的，当时流了好多血，我差点以为我就要随着孩子而去了”陆清终究是承受不住哭了出来，多年压抑在心中的伤痛，在此时此刻全部化作泪水，汹涌而出，“我有多希望能够跟她一起走啊，医生说那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孩儿，如果不是重力外击导致孩子头部受损，当场死亡，还可以抢救过来的，纵使是个残缺的孩子，可是她那么狠心，我躺在病床上，真的想随着孩子而去，我已经失去你了，现在连孩子也没有了，我当时就在想，我活着干嘛，为什么要活着啊，这么累”

“对不起......对不起”顾闵带着愧疚压抑的哭声在她耳边响起，他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他和清儿的孩子，而且当他知道的时候，孩子却在很久以前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被景青月给弄没了，还是硬生生地打掉了，想到这里，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也掉下了汹涌的眼泪，没有任何屈辱，有的只是满心的愧疚和难过，还有对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的憎恨，原来她背着自己害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跟清儿一样的女儿。

“不用说对不起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也不是你的错，不应该让你来跟我说对不起”陆清止住了哭泣，一如往昔那样，摸着他有些刺手的头发，试图给他一些安抚，她知道他喜欢女儿，她也知道当他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肯定会收到很沉重的打击，所以她不愿让他收到这种苦楚，所以她不说他也不知道，在今天一下子爆发，肯定是有人承受很大的打击的。

“不，怪我，都怪我”顾闵有些颤巍巍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满心的愧疚已经把他淹没了，要是自己在清儿走的时候能够找找她，注意她的动态，是不是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了。

“我们......我们明天去看看我们的女儿好不好？”顾闵抬起头，眼睛看向陆清，眼睛里带着的是深深的恳求。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