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第一次看见秦子凡,是在喧嚣奢靡的酒吧里。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陆家的小少爷,锦衣玉食,生活富足。不管去哪里,所见到的人都会对他卑躬屈膝。
但富贵人家,内里却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富丽堂皇。
外表有多光鲜,内里就会有多脏乱。
在目睹了父亲不断带女人回家,母亲绝望而无言的眼泪之后,幼年的陆寒,性格逐渐变得阴郁孤僻。
直到某一天,在临界点爆发。
陆寒开始流连酒吧,纵情声色,用欲·望来纾解一切。
从十六岁起,陆少便来往于不同的床笫之间,每晚的枕边人都不一样。
他高大,英俊,富有,很快就成了骚气小零们争相想要捕获的对象。
可陆寒是浪子,没有一人能让他停留驻足,拔吊无情。
那些在酒吧聚集的骚零们,嫁入豪门的梦碎了,每天的攀比内容变成能够与陆少睡一觉。
谁若是成功与陆少睡了,在圈子里的地位都能立马提升好几个度。
但桀骜无情的陆少,睡完就忘,谁的脸都记不住,也懒得去记。
圈子里,他的名声很响,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高岭之花顾川澜。
顾川澜是谁也睡不到。
陆寒的床谁都可以爬,却无一人有资格过夜。
而这个无形中的规则,却在陆寒二十六岁生日那天被打破了。
”金爵”二楼的包厢里,陆寒倚在栏杆上,慵懒地晃了晃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嘴角勾起的弧度浅澹至极,潋艳的桃花眼微眯着,说不出的惑人。
酒吧的老板方凛半个身子陷在卡座里,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戏谑的调侃声随之响起,”陆少看上谁了?"
陆寒倒也不掩饰自己的兴致,仰头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从唇角溢出的酒液顺着修长的脖颈滑下,一路淌过锁骨,浸湿墨绿色的衬衫,性感的不像话连与之相识五年,早已见惯这般风情的方凛,还是不免咽了口口水。
咕冬声在戛然而止的音乐里显得格外清晰,陆寒放下酒杯,冷眸瞥他一眼,"我对你没兴趣。”
一句话,瞬间打破所有的旖旎春色。
方凛掩唇笑笑,”放心,我对你也没兴趣。”
”来,我们谈谈让陆少有兴趣的。”他指了指一楼穿着制服,正穿梭在人群里送酒的青年,揶揄道:”陆少眼光不错,人家才刚来第一天,就被你瞧上了。”
方凛给自己倒了杯酒,浑身的慵懒风情简直与陆寒不相上下,"不过,我可不保证能把人送到你床上,毕竟是来兼职的,不是来卖·深的。"
”嗯,试试,不成功就算了。”陆寒为人浪·荡,但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床·笫之·欢,你情我愿才能得趣。
今夜是秦子凡第一次来"金爵”上班,他身材高挑,肩阔腿长,再加上那张放在人群里,便立马能成为全场瞩目焦点的俊脸,一晚上吸引了无数视线。
不少人趁着他送酒的档口,伸手就往他身上摸,甚至还眼神下流的约他出去开房。
秦子凡拒绝了所有邀约,躲进卫生间数了数塞到自己裤兜里的小费。
又挽起袖子,把自己刚才被摸过的手臂自己洗了个遍,才返回吧台。
方凛靠在吧台上喝了杯酒,才等到秦子凡过来。也没委婉,直接开门见山地将厚厚的一摞钱推到了他面前,笑着道:"听说你缺钱?这些钱给你,你陪我朋友一晚。"
混迹欢场这么些年,还一个人打理"金爵",方凛什么都见过,话里话外没什么看不起,不过是钱货两讫,你情我愿的事罢了。
秦子凡没有立刻拒绝,他容貌俊美,却又不是那种阴柔的长相,眸眼深冷,站在灯光下,清冷也化成了霜,嘴角微掀,"陪谁?"
方凛还是第一次见到气场如此冷冽的年轻人,怔愣了片刻,盯着他俊朗的脸,摸着自己下巴道:"不先点点有多少钱?"
“陪谁?”秦子凡双手插兜伫立在灯光下,一半容颜匿在阴影里,无形的压迫力散发而出。
方凛就是个传话的,也没深究这人到底有什么背影,抬手指了指二楼,"那个。"
秦子凡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二楼栏杆处,有一个眉眼昳丽的男人正在打电话。从这边角度看过去,只能望见男人的侧脸。
秦子凡的目光定格在陆寒含着杯沿的唇瓣看了几眼,掠过他咽下酒水时起伏的喉结,插在兜里的手指捻了捻,突然很想尝尝那两片唇软不软。
"可以。”
方凛回过神来时,吧台上的钱已经没了。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心说虽然陆家这少爷虽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了,在岁月的凋刻下变得愈发成熟,但魅力依旧不减当年啊。
有他在,自己这酒吧的生意都能翻一番。
陆寒今日心情着实不好,白天回老宅拿东西,却碰见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子抱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女人在客厅里厮混。
他差点儿没恶心的吐出来。
一解决完公司的事就来了酒吧,想找个人上·床纾解纾解。
陆寒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酒,带着满身的酒气推门而入,之前被他看中的青年,已经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床边等着了。
刚洗完澡,秦子凡几缕被浸湿的头发搭在额前,敞开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珠,看上去津润解渴
陆寒打量了他几眼,心说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快步朝浴室走去,随手扯掉领带往地上一扔,吩咐道:”床头柜里有东西,自己做好准备。"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秦子凡俯身拉开抽屉,看见里面躺着一盒套套和一瓶润滑剂。
浴室里温度高,热气一冲,酒意发散,陆寒洗完澡,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走出来时,刚才还算清明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看上去醉醺醺的,连走路都在晃。
陆寒一屁股坐在床沿,侧身挑起秦子凡的下巴,瞥了眼桌上完好的盒子,有点儿不高兴,被烈酒浸泡的嗓子沙沙的,"不是让你自己做准备吗?怎么不听话。”
秦子凡垂眸看着眼前那两片开开合合的唇瓣,热意不断往下腹冲去,他提唇笑道:"不急。”
这话说的,让陆寒没法接。
答急,显得他很禽兽。答不急的话,他刚才洗澡的时候就......也不是不急。
陆寒索性没答,手臂按上秦子凡的肩膀,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伸手就去扯他身上的浴袍。
秦子凡没阻止,曲腿顶了顶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低声道:”别扯坏了,扯坏要赔的。"
“我又不是赔不起。”喝醉酒的陆寒显露出了点儿孩子气,唇角平平地抿着,下颌骨的弧线紧绷着,扒拉了两下,突然整个人朝着秦子凡栽倒下去,趴在他身上不动弹了。
脑袋搭在秦子凡的肩膀上,混杂着酒气的呼吸不断扑洒在他耳边,陆寒有些不舒服,蹭了蹭脸颊。
秦子凡没动,顺势将他纳入怀里,手掌捧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抚摸着,“醉了?”
“你自己脱。”醉得都没力气了,陆寒仍旧没忘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
秦子凡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了勾,一个翻身将陆寒带到了身下。
陆寒本就头晕,这么一来,更加天旋地转了。
眼神迷离地盯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灯,勾人的桃花眼聚不了焦,手指紧抓着青年的衣领,警惕地质问:"你要做什么?"
”脱衣服啊。”秦子凡很坦然,坐起身来开始解自己的浴袍带子,”你压着我,我不好脱。”
过了好几秒,陆寒才迟钝地点点头,抬起手臂遮住刺目的灯光,不耐烦地催促道:“动作麻利点儿。”
快点儿搞完,他要睡觉了。
陆寒后知后觉自己酒好像喝太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嗯,别急,时间还长。"秦子凡俯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拧开盖子,倒在手心里捂热了,才往陆寒身上用去。
……
头顶的灯光一直在晃,晃得人头越来越晕。
陆寒呜咽几声,意识消失在了冲撞的火焰里。
翌日,陆寒是被疼醒的。他睡觉不老实,翻身间牵动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醒了。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旁边还睡了个俊美的青年。
这画面,冲击性太大,吓得陆寒身体往后一弹,差点儿直接摔到床下去。
过往,他每次完事儿都拍拍屁股就走人,从来没和谁在一张床上过夜。
宿醉的后遗症,随着他意识的清醒,不断灌入脑袋,太阳穴突突的疼。
陆寒捏了捏眉心,后悔昨天喝那么多酒了。
昨晚的事,完全没印象。
不过,看旁边那人身上的痕迹,自己应该还是很勐的。
陆寒如是想着,准备撑着手坐起来,再次不慎牵动到某个地方肌肉,屁股突然一痛,整个人重新摔回了床上。
那些记不起的画面,断断续续闪过脑海。
昨夜,好像不是他睡了别人。
而是--
他被人给睡了!
“日。”陆寒低骂一声,浑身疼的他面容扭曲,恨不得把这人一脚给踹到床下去。
想他风流浪荡这么些年,一次都没失蹄过。
未曾想,到头来却栽在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身上。
陆寒磨了磨后槽牙,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手机,微微抬起上半身,掠过沉睡的青年,往床边看去。
瞥见自己的手机躺在地毯上,他深吸一口气,正衡量着该怎么去捡,偏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秦子凡不知何时醒了,眉梢轻轻挑起,漫不经心地问:“醒的还挺早,是我昨晚不够卖力吗?"
陆寒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某处的不适感不断提醒着他,面前这个混账小子昨晚动作有多勐。
内心压着火,陆寒深吸两口气,不断告戒着自己,要保持人设,千万不能暴走,动手揍小屁孩儿是很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行为。
陆寒挪了挪屁股,考虑着要不要报警把面前这个混账东西抓去拘留。
但先主动的是他,给钱的是他,警察要是一来,他也得完蛋
好歹活了三十年,陆寒对这种事儿门清,保持着镇定,没一时冲动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