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起头,顺着白色的裙摆往上看,看见江糯那张精致漂亮,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脸。
顾舟像是被震惊的厉害,身体勐地抖了一下,几乎要弹起来,幅度大的令人无法忽视。两片唇惨白中泛出青灰色,颤个不停,瞪圆的眼珠子里布满了惊恐。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糯见他吓得冷汗淋漓,皮笑肉不笑地翘了翘嘴角,“知道我是谁吗?”
江糯抬了抬脚,又像是怕把鞋弄脏似的缩了回去,清冽的声音里不含一丝一毫的温度,“乖侄子,叫婶婶。"
顾舟难以置信地与江糯对视着,几秒后,艰难地仰头看向顾川澜,试图想从小叔脸上辨别出江糯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顾舟的承受力实在太弱了,还未能与顾川澜对上视线,就被寒冽且不耐烦的训斥声吓得重新低下了头,“让你叫,你就叫,磨蹭什么。"
在此之前,顾川澜还顾念着这是大哥的儿子,是顾家的一份子,未对顾舟下狠手,只是放着他自生自灭。
可没料到,却让江糯再次遭受到了欺辱。顾川澜心里被懊悔和怒意充盈,满心满眼都是要替小孩儿撑腰,替她找回场子。
至于血脉亲情,有时候过于比利益建立起来的交情还不如,脆弱又肮脏不堪。
顾川澜从前不喜欢拿自己的长辈身分压人份压人但现在他只相一脚将顾舟踩在烂泥里,让他给江糯磕头道歉。
震怒的小叔实在太恐怖了,顾舟吓得浑身发冷,心里拔凉拔凉的,膝盖像是黏在地板上似的,恐惧压不住地翻涌而出,颤颤巍巍地叫道:“婶,婶.……”
他磕巴着,还未喊全,江糯已经抬腿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微微抬起的肩膀再次踩到了地板上,幽幽发话,"你还是别叫了,我听着恶心。"
江糯的乖,江糯的软,江糯的甜,只会在顾川澜面前展现。在欺负她的人面前,会瞬间竖起全身的刺,变得尖锐无比。
看着她的举动,顾川澜没有阻止,没有插手,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巨峰伫立在江糯身后,用强大的气场给小孩当靠山。
无论小孩儿想做什么都没关系,他会收尾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开始被吸引视线时,大部分宾客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江糯,觉得她配不上顾家三少。
但现在,众人被江糯浑身散发出来的尖锐冰冷,还有顾川澜的态度给惊到了。
宾客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了发错,无论这个少年配不配得上顾三少,都不是他们能够指手画脚的。
这个小姐是顾三少的所有物,是他们连议论都得藏着掖着,不能随意调侃的身份。
顾川澜一个冷眼扫过去,围观的众人纷纷胆怯地挪开了视线。
江糯后背抵着顾川澜的胸膛,左脚踩在顾舟的肩膀上,正考虑着该踢他身体哪个部位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哭喊声突然划破死寂的气氛,破空而来,冲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只一瞬间,江糯就辨别出了这是自己儿子的哭声,奶声奶气,委委屈屈。
她登时心疼了,收回脚侧过身体迎着哭声寻去。
保姆抱着顾檐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姐,小少爷他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
江糯哪里还能分心管还趴在地板上,差点儿吓得屁滚尿流,宛如一条死狗的顾舟,哄儿子都还来不及。
“乖,崽崽不哭,妈妈在呢。"江糯从保姆手中接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略显生疏地哄着。
顾川澜让人拖走了吓得神志不清的顾舟,伸手将江糯和儿子一起圈在了怀里,薄唇动了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
哄江糯还行,哄儿子,顾川澜目前还没练就这个技能。
见这男人靠不住,江糯眼波流转地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对儿子说:"小兔崽子,你再哭,我就把你丢给你亲爸一起跪榴莲去。"
江糯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刚好满足了那些小声议论者的好奇心。
看来,这孩子是顾家的血脉。无论是怎么来的,以后都会是这位少女和顾三少共同的孩子,其他人插不进去。
宾客们很快绝了议论,不敢再探头探脑地好奇。
江糯只不过随口一说,连跪榴莲都是随意蹦出来的,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小顾檐的哭声渐止,抽噎着,竟然还咯咯笑了起来,开始长牙的嘴巴里咧着伊伊呀呀叫了几声,像是在喊爸爸。蹬着胖胖的小短腿,想去抢顾川澜衣服上的胸花,
这玩意儿是陆寒故意使坏给顾川澜戴上去的,非说他戴着才像新郎,是那种十块钱一朵,俗气的塑料拉花。
见儿子想要,顾川澜刚好乐见其成,利落地摘下来,拿掉曲别针,将拉花塞进了崽手里。
“唉唉唉,你们俩别在这里腻歪了,吉时要到了,快去后台准备准备。"自荐要当司仪的陆寒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江糯怀里抱着的婴儿,立马喜笑颜开道:"来来来,干儿子给我,你们快去准备。"
江糯顿时觉得,陆寒不是真的想当司仪,倒是真的想抢他们儿子。
抱着崽上台,的确也不太妥帖,江糯恋恋不舍地把儿子递到陆寒怀里。
陆寒刚接过,就被顾川澜冷眼威胁了,“你要敢偷我儿子,我就把你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