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澜还以为她被刚才的阵仗吓到,加快了步子。
江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平移,然后听见叮得一声,勐地抬起头来,发现身处在电梯里。
除了他俩,没别人。
江糯一头雾水。
直到被放进车里的副驾驶,大脑都还处于空白状态,后知后觉顾川澜说的回家,还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顾川澜感觉小家伙的情绪不对劲,细致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低声问:"怎么了?"
江糯无措地咬咬唇,语调平平地回答:“没事啊。”
她总不能说刚才以为自己要英年早逝,一尸两命了吧?
太智障了,绝对不能承认。
确定他她无碍,顾川澜这才坐上车。
江糯沉默地低着头揪自己的衣摆玩儿,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你大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啊?"
“我们是亲兄弟,作妖的都是黄婷。”顾川澜操控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偏头朝她投去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别担心,大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江糯从没有过关系很好的血缘兄弟,也不知道血亲兄弟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牢不可破。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些慌,没有任何来由。
质疑别人的兄弟情,似乎太小肚鸡肠了。
江糯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抿抿唇,垂埋着脑袋,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时,江糯正在和肚子里的崽说话。
耳朵骤然轰鸣,还没等她抬头,已经被护进温暖的怀抱。
顾川澜身上冷冽的松香还没完全侵占她的感觉,就已被浓烈的汽油味儿覆盖。
有腥黏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像是血。
可她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连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异常艰难。
江糯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听不到。
只有漫天遍野的撞击声,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
深夜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被侧面冲出来的大货车撞上,前挡风玻璃全部碎裂。
浓烟伴随着刺鼻呛人的汽油味儿升腾而起。
救护车到的时候,车里的两人已经没了意识。
身形高大的男人,后背的衣服被碎玻璃划破,一片血肉模湖。
他紧紧将身下的人护在怀里,双手搂得格外严实,抢救的医生护士掰了很久才分开两人。
被他护着的人,浑身是血,却没有一点儿伤痕。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加快了急救的动作。
寒凉的凌晨,救护车疾驰而去。大货车司机紧跟着被交警带走,损毁的车辆也被拖离,交通在天明之前恢复正常。
十字路口又恢复了安宁,像是什儿都没右发生过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有肮脏的算计,都被掩藏在了浓黑的夜色里。
这是江糯醒来的第三天。
除了医生护士之外,他只见过管家。
管家穿着那套绅士的西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将一份入学手册和学籍证送到她面前。
入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从天空飘落。
江糯坐在病床里,歪头看着窗户上倒映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差点儿没认出那是自己。
管家身着一袭黑衣,站在床边,没有多余的字眼,平铺直叙道:“江小姐,这是先生之前托人帮你办理的入学证明,学校那边也打点好了。本来是准备下一学年才让您去的,我看您这段时间也没事可做,医院也不是个好地方,便自作主张把入学时间给您提前了,您就当去散散心了。"
三天时间,一共72小时,4320分钟,没人告诉江糯,顾川澜怎么样了,到底在哪儿。
无论她问谁,得到的都是缄默不言。
这还是三天之中,她第一次从别人嘴巴里听到关于顾川澜的话。
江糯薄薄的眼皮微垂,看着管家手中红色的学生证,对上面贴着的那张自己的照片感到陌生。
那时候,她朝气蓬勃,脸圆圆的。
而现在,被顾川澜好不容易养胖的脸颊,又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宽松的病号服遮住她隆起的腹部,江糯扯动苍白的唇,声音空洞,"如果我答应去上学,你能告诉我顾川澜在哪儿吗?"
“抱歉。”管家摇摇头。
江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有轻微脑震荡。被送到医院的当天就醒了,之后也没有任何不舒服。
医院对健康的身体来说,的确不是好地方。
蔓延的病气,会令人心情低落。
江糯靠在床头,盯着管家手里举着的学生证发了会儿呆,又垂下眼皮,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声问:“我的情况,适合去上学吗?"
“请您放心,一切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任何差错的。"管家颔首,劝慰道:“学校里人气足,您多交几个朋友,心情也会舒畅些。"
继续去上学的确在江糯的计划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在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时,走进了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