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风掠过湖面,洒在冰冷彻骨的石阶上,柳月盈掏出袖中的那双木筷,紧贴在脸上,低声自语,满目凄凉。
“盈盈!”柳月盈也不知道自己在湖边坐了多久,只听见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柳月盈迷糊中拼命集中精神,细听之下,突然站起身来,大呼一声。
“鸣玉!是鸣玉!”
柳月盈精神一振,恨不得立即朝声音所在之处奔去,先前的失落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料她在寒夜里坐得太久,手脚早已冻得冰凉,麻木得不听使唤。
猛一使力下,腿脚没有跟上身体,害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到湖里。
幸得一个手臂从黑暗中迅速伸出,及时地揽住她的腰,方才免了这场冰冻之灾。
湖光粼粼,映出一张俊美如画的脸,正是柳月盈朝思暮想的杭州第一才子苏鸣玉。
“鸣玉!真的是你!”
柳月盈冻得惨白的小脸一阵欣喜。
苏鸣玉搂着她的腰,只觉眼前的这个少女冻得都快成冰块了,摸着她冰冷如铁的手,苏鸣玉只觉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心痛难止。
“你来了杭州,怎么不来找我!你这样是在惩罚我吗?”
苏鸣玉将柳月盈一把拥入怀里,温暖的体温包裹着怀里的佳人,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要分离。
柳月盈只觉一股暖流瞬间冲入心底,将先前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下冲到脑门。
“你都和林家小姐订了亲……还找我做什么!”
柳月盈想要推开鸣玉,但全身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这怀抱的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去。
“就知道你会误会,我才刻意留下书信,让你开春了再来杭州!没想到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是不相信我吗?小傻瓜!”
“什么书信?”柳月盈只觉头晕,完全想不出来。
“就在那个红木盒底,”苏鸣玉满脸无奈地解释道,“我今天一大早接到你哥哥的飞鸽传书,得知你突然跑来了杭州,结果,我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你来,我早就应该猜到你没有看到那封信……所以误会我……所以生我的气,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是我的错,没能早点想到……”
苏鸣玉语气越来越低,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懊恼中。
但他语气中的疼惜和深情,早就将柳月盈心中的委屈和埋怨稀释殆尽。
“……只要你还要我,就够了!”
柳月盈的脸上腾起一团红云,烫得让人头晕,说完这句话,柳月盈心神一松,再一次陷入了迷糊之中。
“你怎么了?盈盈!”
柳月盈只听见鸣玉动听的声音在耳边,焦急地喊着,紧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柳月盈再次醒过来时,已在温暖如春的厢房里,她最爱喝的姜茶摆在桌上,而她最心爱的人就在身旁。
“我这是在做梦吗?”柳月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只觉嗓子发痛,声音沙哑得像乌鸦一般难听。
身边的苏鸣玉被惊醒,充满血丝的眼中满是疲惫,但目光一触到柳月盈,疲惫立即被欢喜所替代,“傻丫头……你当然不是在做梦,我在呢……”
苏鸣玉拿开她额头上的毛巾,探了探温度,方才松了口气。
“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来……”
只见柳月盈痴痴地盯着苏鸣玉,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苏鸣玉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尚未清醒,于是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去拿点心,不料柳月盈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不要离开我,鸣玉……”柳月盈滚烫的手一把抓住鸣玉,手掌传来的真实感让她激动得忍不住落泪。
“每个夜晚我都听见你说,要我等你,我高兴得不得了,跑到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啊等,一天又一天,我总感觉下一刻,你就会骑着白马出现在我面前……但每次天一亮……我才发现,我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或许千里之外的你早就将我这个粗鲁的傻丫头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鸣玉听得心头一酸,忙将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不会的……盈盈,我保证再也不离开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发誓。”
苏鸣玉的眼中迸发出十分的坚定,像是暗下了极大的决心。
柳月盈靠在他坚实的怀抱里,幸福得有些眩晕,似乎瞬间风寒都好了。
这几日,除了上次那个圆脸少年会在白日里送来一些公文和日用品,苏鸣玉一个随从都没带,凡事都是亲力亲为,除了熬夜做饭的时间,苏鸣玉其余时间都守护在柳月盈的床边,悉心照料,晚上也不例外。
幸得屋里生了火,不然每晚坐在椅子上入眠的苏公子只怕早给冻成了冰。
柳月盈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倒是抛下矜持,暗示了鸣玉好几次,反正从私定终身那一刻起,她的清白早就托付给对面这个男人,江湖儿女洒脱得很,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苏鸣玉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鸣玉,要不……要不……”柳月盈欲言又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偷瞧了一眼正在看书的苏公子,恨不得眼神能代替嘴巴发声。
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透出两团红晕,眼神闪躲,掩藏不住的娇羞。
苏鸣玉又不是真的愚蠢,自是明白她心意,俊美的脸上不由勾起一丝微笑,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将凉在一旁的药端了过去,深邃的眼眸望了她一眼,柳月盈只觉一股炙热的瞬间袭来,紧张得一颗芳心扑通直跳,眼看他拿起勺子想要喂她,柳月盈忙一把将药碗接了过来,急切道:
“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垂下头,咕噜咕噜地猛喝起来,完全忘掉“喊苦”这件事,整个人还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完全掉了魂,一颗芳心狂跳不止。只见鸣玉那张俊美的脸慢慢靠近,慢慢靠近,近得都快听见他温热的呼吸声,柳月盈紧张得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