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趴在门上,屋里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她看了看手表,深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门。
只见夏至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时不时地往大老板办公的身影瞧上两眼。
而大老板则全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谁也没有看她。
两人衣着整齐,面容精致,也没有撕扯打架的痕迹。
除了扔在地上的转让合同,办公室一片整齐加干净,根本不像分手现场,难不成他们又好了?
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Lisa,也实在有点拿不准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大老板的眼风及时瞟了过来,Lisa立即上前,走到大老板身边,俯身贴耳,压低声音道:“小天在待客室等你,说是最新的广告出了点问题……”
一旁安静的夏至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两人跟前,将手中的杂志狠狠地扔到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重响。他平日里温柔的目光,充满愤怒,像一柄锋利的剑,狠狠刺向大老板。
“这才是你要同我分手的真正理由吧!为什么不敢直说?是怕我死不要脸缠着你不放吗?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夏至指着桌上的杂志厉声质问,活像一只炸毛的猫。
杂志翻开的那页赫然是大老板的前任小天的写真照片,照片里的小天半身赤裸,说不出的诱惑。而大老板恰是这期杂志的主编,所有的图片和文字都是经他的手发出去的。
大老板转过椅子,扫了一眼杂志上的照片,再默然地看着夏至,一言不发。
这种默认让夏至更加抓狂,他双手握成拳,清澈的眼中瞬间透出一股暴戾,像是恨不得将对面的人撕成碎片。
“我要你亲口承认,这是真的!你说啊!”
Lisa从未见过夏至这般癫狂的模样,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却被大老板一把拉开。
他正对着夏至,淡定地回道,“先放手的人,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我不过做了最适合我的选择。”
夏至瞧大老板摆出一副生意人的嘴脸,不由气急道,“他哪点合适?我比他差在哪里?你说!”
大老板看着那张因愤怒而抓狂的脸,不断靠近,近得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的距离,方才停下。
“他哪都比不上你。只是,我不想要你了。”
夏至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大老板。
这个他用尽了所有热情去爱的男人,他想要用一辈子时光去陪伴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用那张他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嘴唇,坚定如铁地说道,我不要你了。
那一刻,夏至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既然小酒已经决定,亲手斩断这一切,我又能怎么办呢?
一瞬间,夏至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埋下头,缩着肩,任凭心中那股强大的无力感,拉着他坠入深深的谷底,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朝着黑暗中唯一的亮光跑去。
亮光里,他看见沙漠里的星光下,他们躺在露天的帐篷里数星星,说着浪漫的情话,他奋力跑过去,想要抓住那唯一的光亮,突然,那个温情的爱人转过脸来,变成冷漠嘲讽的模样,冷漠的脸凑过去,看向他的眼神,没有半丝温度。
他薄唇亲启,吐出来的全是杀人的利剑,他说,“只是,我不要你了!”
夏至吓得立即转身,往回跑,但不论他走到哪里,那张冷漠的脸都如影随行,那张嘴不停地说,“只是,我不要你了。”
黑暗中,夏至不停地跑,慌不择路地跑,直至一丝亮光照进他的眼睛,他才回过神来。
熙熙囔囔的十字街头,无数汽笛声和斥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夏至一脸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嘿,想死爬远些,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瞎子就不要单独出门,这不害人害己嘛……”
若不是不远处的司机纷纷摇下窗户,破口大骂,他还以为自己再拍“车祸”剧情的片场。
夏至用围巾捂着半边脸,迅速地朝街边跑去。
这是离开他的第二十一天,心已经痛到麻木。
夏至推掉了所有工作,浑浑噩噩在街边游荡,他完全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夏至在别墅里的所有行李,在第二天,就全部被打包送了过来,包括那两只乖巧粘人的金毛和泰迪。
他是真的决心斩断一切,再不回头了吗?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夏至行走在街头,像失掉魂魄的幽灵。
不远处的大楼里,一双阴郁的眼睛隔着落地玻璃,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他想起那个孩子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和内疚就齐齐涌上心头,让他心痛如绞,寝食难安。
“我没有背叛你,从来都没有过,”那个孩子临走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对他说的,清澈的眼神里,全是满满的委屈和真诚,像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
我又何尝不愿相信呢?我又何尝愿意让你失落伤心?但我没有时间了。所有的罪孽和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我只愿你好好地活着。
大老板紧紧地闭上双眼,所有情绪瞬间被掩藏,不露一丝痕迹。
夏至突然停了下来,望着街边的橱窗里失魂落魄的自己,怔怔出神。
突然,他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扔了出去,像是想将关于大老板的一切,狠狠地抛下。
黑色的帽子像闪电般飞出,但不过片刻又轻飘飘地落下,落在不到两米远的地上。
连个帽子也要和我作对!夏至脾气上头,愤恨地走上前去,一把将帽子捡起,运足力气,正要扔出去时,一块牌匾突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那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重来医馆”几个大字,再无其他说明,看起来简洁又神秘。
“重来”两个字,像是有无穷的魔力,深深抓住了夏至。他只思考了两秒钟,便果断地走了进去。